骆统手持笏板,沉声说道:“禀陛下,昔陛下迁治于武汉,所重者,无非因其为荆、扬枢纽,位处水陆要冲险地,襟带江沔,依阻湖山,右控濡须、皖城,左连江陵、夷陵,上可望襄樊,下可视交岭。欲守国门,以抗中原曹操。”
“幸经陛下南征北战十余载,西土宾服,交岭纳土,江淮复土,襄樊归统,故已无国门之大忧。”
“然为王霸之业计,武汉非久居之所,其无形胜之险,亦无沃土良田可耕。民吏饱受江水之害,兵吏耕作多涝,唯赖漕运供给。陛下自迁居武汉以来,兵吏激增,口有二十余万,粮蔬难以自足,江水调运,所耗钱粮数十亿之多。”
“江左为供京师,千艘舟舸逆江而进,所费钱粮不计其数。凡浪大风疾,舟舸多有颠覆江水,船夫葬身鱼腹,计达数千之众。江淮、江左国之半臂,武汉低洼洪涝,陛下久以武汉为都,非长久之见。”
说着,骆统躬腰而高举笏板,说道:“秣陵,金陵者,天子气所汇之所,得有山水形势之险。水网密布,而无水涝之害;沃土万亩,可得吴越钱粮自足。顺江而下,可聚西土、荆楚之钱粮于金陵。欲兴汉室,行师出合肥,可望中原。”
“以臣之见,陛下为长久计,宜当迁都金陵。以金陵为基,励精图治,休养生息,观望中国。时可将荆楚要地,委与大将治之,励精图治,与江淮呼应,兴师北伐。”
骆统借洪涝之害,建议刘备迁都的言论一出,朝堂众人多有议论声。其中楚人的反应最为激烈,武汉虽被划入江州,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荆楚的地块。
二刘借楚地平江东,昔刘琦治江东时,楚人为尊,吴人为次。这才多少年过去,这些吴人竟敢把主意打到迁都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诸卿有何意见?”刘备翻阅奏疏,问道。
“金陵偏安东南,岂能迁之?”
马良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陛下治京师十余载,之所以能举兵平服四方,唯赖武汉控遏吴楚,举重兵而御四方。”
“今陛下东迁金陵,贪小利而忘大利。或可得一夕之安乐,但于汉室而言,有害而无利。若陛下东迁,无兵威震慑西陲,则荆蛮欲动,西土有乱,望陛下三思而行。”
“陛下若欲迁都,何不如择江陵乎?”
庞林从席上而起,笑道:“楚人起于荆山之下,以郢城为都,披荆斩棘,以三百里之地而几霸中国,问鼎周室,饮马大河。今武汉若因水涝,不宜为都,何不如以江陵为都。”
“江陵西威巴蜀,南控荆蛮,北望河洛,东引江左。举江水之中,民有百万,沃野千里,得江汉之灵气,何以舍近求远,东迁金陵乎?”
“至于东南有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