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哭的啊,站在院子里噼柴禾,一边儿噼一边儿哭。
就嫌闺女找的地方太远了,将来家里有点儿啥事儿,闺女都赶不回来。
不光许世先作妖,周桂兰当时也作的不轻,成天坐在炕上掉眼泪。
许金凤是许家的第一个孩子,可以说是最受宠的一个。
家里这些叔叔、姑姑们都疼的不得了,爷爷奶奶更别提。
从断了奶就跟着周桂兰,一直是周桂兰搂着睡的。
所以得知孙女找了那么远的对象,周桂兰就叨叨着,万一将来她一口气上不来的时候,连大孙女最后一眼都看不着,那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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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许世先就憋着一股劲,想要把闺女这对象给搅合黄了。
可许金凤那脾气拧的很,谁说也不好使,就是没搅合黄。
等许金凤毕业之后,陆文崧的父亲带着礼物过来提亲。
向许家人保证,只要许家同意把闺女嫁过去,他们一家子肯定不能亏待许金凤半点。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许家这边也真是没招儿,最后同意了婚事。
许金凤夏天毕业安排了工作,入冬就嫁到了镇赉。
陆家也真的践行了诺言,从不亏待媳妇半点儿。
后来两口子还出钱,给许世先夫妻买了套房子,逢年过节,再远也会回来。
周桂兰过世的时候,许金凤和陆文崧开车从那么远赶回来,送了老太太最后一程。
“爹,那我大哥是啥态度?你和我妈呢?你们怎么想?”
许世彦心里猜测,许世先肯定还得作妖。
他家大哥那小心眼儿,这些天不知道要哭多少回了。
“能咋想?你大哥大嫂,就说那边太远了,还穷,比咱这都不如。
虽说小陆他们家条件还不错,可你大哥总觉得,还是配不上咱家。
你妈呢,就觉得她亲手带大的孙女,一下子嫁那么老远去。
往后一年到头回不来一次,想的慌。
要是哪天我们闭眼了,小凤儿都不一定能赶回来看我们最后一眼。”
许成厚叹口气,把烟袋锅子往炕沿下磕了磕。
许世彦一听,果然,这娘俩还是跟上辈子一样,作妖呢。
陆文崧他爸是镇赉技校的校长,在那边也算有点儿地位的人了,家庭条件还可以。
上辈子来说呢,许世先就是趁点儿钱,但论地位比不上人家。
这辈子许世先有工作,职位不低,再加上许世祥、许世德、许世彦这几个兄弟,算起来确实比陆家强不少。
“爹,那你呢,你是啥想法?”许世彦又问了句。
“我倒是没觉得咋地,孩子有出息了,离家远也正常。
你就说咱家吧,源源这不是去省城念两年书了?接下来萍萍是不是也得去省城?
往后他们考大学了,我估计最低也得在省城了吧?
保不齐将来走的更远,一个闹不好还要出国呢。
那咋地,我们还能拦着?只要是对孩子好,别管多远,咱也得支持啊。”
许成厚这人确实不简单,大多数时候眼光都挺长远。
许世彦点点头,还是他爹靠谱。
这就对了,做长辈的哪好干涉孩子的婚事?
上辈子陆文崧跟许金凤结婚那么多年,感情一直都特别好。
许金凤说啥就是啥,那真是让往东绝不往西。
这要是真给搅合黄了,上哪儿找那么好的姑爷去?
“嗯,还是我爹看事情长远。
咱家凤儿跟小陆既然是感情那么好,这事儿就不能在里面乱搅合。
你说万一给搅合黄了,将来凤儿出点儿啥事,或者说不想找对象了呢?”
许世彦这话,也不算危言耸听。
上辈子,他家二侄女许金秀,也去念的银行大学。
在学校里处了个对象,是靖宇那边的,离着还不算太远。
结果被许世先知道了,又是一顿闹。
许金秀没她大姐的魄力,家里不让,她就真的跟人家分手了。
回来之后也不肯找对象,愣是拖到了二十八,才相亲找了个人嫁了。
当时看着许金秀的男人还行,大高个儿、斯斯文文的。
可谁承想喝点酒就不是他了,整个儿变了个人,打爹骂娘就是个混蛋。
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小伙子有家族性的糖尿病,才三十来岁身体就不太好,眼睛做了好几次手术。
许金秀的儿子,也受了影响。
三两岁的时候检查,视力就有问题,青光眼,上学之后没几年,就重度近视。
一家子谁都不敢给那孩子吃糖,就怕会诱发什么疾病。
背地里,家里这些亲戚也都替许金秀惋惜。
要是当初那个对象没分开,说不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