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丽花一说,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许世彦接过那封信一看,上面潦潦草草几个字。
“妈,我走了,出去闯荡。相信我,不靠我爸,我一样能闯出个名堂来。”
就这么两句话,底下落款是黄树庆。
“嘿,这混小子,他这是受啥刺激了?”
许世彦一看这留言,气的血压都上来了。
这特么个混蛋,家里折腾不开他了是吧?还往外跑,出去闯荡?
混小子高中毕业,哪里安排不开他?
吉盛源公司那头要是嫌远,肥料厂、加工厂、泉阳饮料厂、枫林地板厂这些地方,哪里都能有他个位置。
再不行,还能送出去念几年专科,回来安排到参业公司那边。
有许世彦在,咋地还能亏着从小看大的侄儿?
一听许世彦这么说,于丽花更后悔了。
“怪我,这事儿都怪我,我就不该跟他吵吵。”
原来,这几天高中开始陆续来通知书了。
有的人家孩子学习好,考上了好大学,都张罗着请客吃饭啥的。
于丽花瞧见了,回家就跟黄树庆叨叨,嫌黄树庆学习不好,高考就考了那么二百来分。
这年月各大高校还没扩招呢,二百来分连专科都不要想。
更没有啥民办学校之类,所以黄树庆妥妥的落榜。
而且这个分数,连复读都没必要。
做父母的有几个不盼着孩子有出息?尤其是东北地区,普遍对孩子这个学习比较重视。
别看黄家现在有钱了,但是在黄胜利夫妻心里,再有钱也赶不上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有铁饭碗。
于丽花一生气,就跟儿子叨叨,前面责备了一通。
后头说让黄树庆干脆跟着他叔等人,秋天在参市上抓货做货。
再不然就去给黄胜利帮忙,过几年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得了。
黄树庆这小子本就有点儿暴脾气,自打高考成绩出来,他妈成天这么叨叨叨的,这小子心里本来就烦。
于是就跟他妈顶了几句嘴,娘俩就这么吵吵起来了。
吵架的时候还能有好话?于丽花就骂了儿子几句没出息,这辈子也就是依靠老子啥啥的。
黄树庆脾气一上来,就朝着他妈吼了嗓子,说他不靠着爹妈,一样能混出个名堂来。
然后第二天早晨,于丽花就发现,儿子不见了,只留下了这么封信。
“他把衣服都带走了,还有这些年他赞的钱。
你说我咋就嘴这么碎呢,我跟他叨叨那些有啥用?”
于丽花简直后悔死了,早知道儿子能离家出走,她说啥也不能瞎叨叨啊。
“弟妹,你也别哭了。
树庆都二十的人了,这要是搁以前,都该娶媳妇生孩子了。
他出去闯荡闯荡也好,这小子有点儿闯劲儿,保不齐真给你混出点儿名堂来。
真要是混不好,也能知道点儿人情世故,晓得世道险恶,回来安安稳稳工作,这辈子也差不了。”
在许世彦看来,黄树庆跑出去也未必就是坏事儿。
这些孩子生在了好时候,没吃过多少苦,不知道生活艰难,让他们出去体验体验也挺好。
再说了,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身强力壮,还会那么点儿拳脚。
只要他自己不走邪门歪道,发生危险的几率不大。
这年月还没传销,也没啥贩卖器官之类,外头乱,顶多也就是被偷被抢。
黄树庆那小子不笨,机灵着呢,关键是心思不在学习上。
出去见识见识,知道点儿世道险恶,受受挫折啥的,也就回来了。
“大嫂,胜凯他们都出去找了,你也别担心。
指不定树庆还没走多远,就给找回来了呢?”黄家那几个妯里,也都各自劝说。
众人一番劝说,于丽花好歹不哭了。
等到晚间,跑出去找人的黄胜凯等人都回来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火车站、客车站,都没人见过黄树庆。
这找也找过了,哭也哭过了,还能咋办?
几天后黄胜利从外地回来,见到家里这情形,也只能安慰媳妇,同时敲打家里那俩。
让他们好好学习,谁要是敢跟老大学,黄胜利就敲断他们的腿。
黄树庆一走杳无音讯,时间久了,旁人也不过是偶尔提起时摇摇头。
只有黄家人,每每提及都唉声叹气,于丽花更是日日夜夜悬着心,惦记着在外闯荡的儿子。
可黄树庆这混账小子,就愣是没回来也没消息。
九月中旬许海源到医科大报道,然后军训、上课。
许海源自幼就有名师指点,家里医书都让他翻遍了,本身他又极聪明,数理化基础非常扎实。
所以医学院的生活对他来说,一点儿压力没有。
原本,许海源还想着努努力跳个级啥的,被楚瑄淮给阻止了。
楚瑄淮跟许海源说,学医没有捷径可走。
本身这种七年的学制就已经课程安排非常满,压力很大了,不要再想着缩短学制。
那样只会顾此失彼,对将来没有好处。
学医,还是要踏踏实实,打好基础。
基本功扎实,将来不管是临床还是学术,都是最大的依仗。
许海源最听楚瑄淮的话,于是打消了念头。
不过他也没消停了,闲暇之余研究那些医书秘方,帮着楚瑄淮整理医桉,跟那几位中医学院的师兄们一起,研究病情用药。
对此,楚瑄淮倒是没说什么。
在楚瑄淮心里,他非常希望许海源将来是一位集中西医之大成、真正的名医。
这个愿望在别人身上可能很难实现。
医学如浩瀚星海,单一一科尚难精通,更遑论中西医是完全不相通的两种理论。
好在许海源自小学医,又有楚瑄淮这样的名医亲自教导。
在许海源身上,楚瑄淮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