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权也是刚到城头,还不太了解情况,因而没能立刻安慰。他等刘璋站稳,又亲自走到射击窗前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分析道:
“敌军全都是骑兵,一点步兵都没见到,说不定是疑兵之计。或许雒城还未被攻破,敌军粮道也未能打通,所以只能以骑兵南下袭扰破坏。”
刘璋听了这话,才稍稍安定了些,但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如若雒城真的还在我军之手,马超粮道未通,公衡以为,他能在城外坚持多久”
黄权根据常识想了想:“骑兵来去迅捷,不怕被围,且马匹可以驮载一部分口粮,深入敌境十天半月还是维持得住的。再想久驻,那就必须打通粮道,或是定期折返回雒城补给了。
眼下当务之急,主公应该赶紧趁着城池尚未被彻底围困,从南门派出信使,传檄各县,通知新都、都安、郫县、江原、广都五县,务必坚壁清野。
成都周遭人口稠密,民间富庶,五县但凡有一座被马超打破,他便能筹到军粮。所幸如今尚未开始春耕,让百姓们都入住县城,也不至于耽误农时。”
刘璋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当下就派出加急信使,快马前往周边五县。
成都周边的核心平原区,人口实在是太稠密了,县城也就比较多。周围一圈足足有五个县,最近的距离成都才三十多里,最远的也不到六十里。
……
刘璋刚吩咐完这些部署,城下的马超也已经绕城观察了许久敌情,耀武扬威也耀够了。马超见城上忽然如临大敌、加强了戒备,嘈杂之声也响了许多,便知道是刘璋亲自来观望了。
马超便横枪立马,来到北城楼外两三百步,带着一群精锐骑兵组成的骂阵手,开始对着城头喝骂迫降。
“刘璋!念在你曾经与太尉联盟抗曹的份上,虽然一时被奸佞蛊惑,不肯再为朝廷出力,还克扣钱粮、妄杀我军将士。但只要悔过自新、早日归顺,仍不失上卿之位!太尉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的!”
马超让人叫嚷了半天,本以为能等来刘璋的软话,或者是正面怼回来。
然而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就这么空喊了半晌,城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如狠狠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浑身难受。
最后马超都有些不自信了,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刘璋根本没亲自上城。为了顺便打击敌人士气,他还改口叫骂:
“刘璋懦夫!不用装聋作哑躲来躲去!我知道你在上面!降与不降,且放个话来!”
马超叫骂再三,城上始终没人表态,也没有负责守城门的将领出面回骂。
马超难受至极,只好分出一队骑射还算不错的骑兵,稍稍奔驰逼近城墙。以类似于半回旋战术的姿态,在冲到近点时对着城头轮流放箭,随后很快拉开距离。
这时,城头才稀稀拉拉射回一些箭矢,但也反应迟钝,似乎是等马超开始后撤时,才姗姗来迟给他送行。
此战跟随马超一起来的,还有如今尚且年少的马岱。马岱目睹了整个过程,忍不住悄悄问堂兄:“大哥,莫非刘璋真不在城上我们白骂了”
马超虽然没什么智谋,但对于骂阵和激怒敌人还是很懂行的,闻言只是冷笑分析:“怎么可能,刘璋必然是在城上。他见我军出言威胁,给他最后一个保住富贵的降顺机会。
他不想彻底撕破脸、亲自下令与我们血战,所以才默不作声。这说明他心中确实在犹豫,知道自己很可能大势已去了。只要没亲自下令血战,那他将来还能推脱说是王累、郑度教唆。
如果刘璋不在城上的话,那守门的敌将肯定是会回骂,或者提前放箭的。这些反应都没有,说明有身居高位、可以决定是战是和的要人,在弹压那些武将的举动。”
只要刘璋不想和,成都城内还有谁敢下达“不许放箭、不许进一步激怒敌人”的命令不可能有第二个的。第二个人这么干,那就是通敌了。
马超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最终事实偏偏就是如此,这也让他对刘璋之怂,有了新的认识。
马岱听了兄长的分析,也是颇觉受益,便又请教下一步该当如何。
马超想了想:“出发之前,庞长史就吩咐过我,说是抵达成都前就要远远分兵包抄各门。以刘璋之暗弱,必不敢以大军出城与我军骑兵交战,故而每一股哪怕只有千余人,也不用担心被歼灭。
刘璋发现我主力后,必然会派信使四出,再次重申各县坚壁清野,以免被我军筹粮。但我已提前包抄,争取把信使全部截杀便是,若能活捉就更好。
到时候有了刘璋书信印信,能骗就骗,不能骗就威慑,自能靠随军钱帛就地筹措到粮草。等得手之后,再回来继续对刘璋威慑,总有他胆量撑不住的一天。”
……
马超如是转述着庞统之前给他的命令,而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当天晚些时候,刘璋派出去的信使,果然都被马超灵活而又周密的骑兵巡逻队撞见,有两个想跑,只能乱箭射死,另外三组都被俘乖乖投降。
有了刘璋的信使,对那些毫不设防的周边小县城,就很轻松了。
马超一个个试着诈过去,遇到县令和守将警觉的,没有上当,他也无所谓,直接下一家——
那轻松写意程度,就像是后世群发诈术邮件,故意写几个错别字,读者智商稍微高一点,看出破绽了,那就直接从备选目标客户名单里剔除出去。
五个县里,总有县令智商特别低的,那就重点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