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部面色凝重,岚无忌也低头不语。“幻术……你从哪来的消息。”欧阳丹看向岚无忌。岚无忌犹豫了一下,说道“一个名叫叫硫磺镇村子被袭击了。”
总兵部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流寇会幻术?”岚无忌皱眉,“大人,我看不可能,倒是……”突然,斗室的门被滑开,一个伍长装束的男人冲入,“总兵部大人,我们在硫磺镇发现了一个幸存者,但是……”
总兵部根本不听他多少什么,抬起一只手,“备马。”他看向岚无忌,“告诉一下嵬土,我们马上去硫磺镇。”
两人快步走出斗室,岚无忌迟疑着对欧阳丹说道“大人,我们发现时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沉在村后的硫磺湖里,浑身被浸泡到浮肿,但都可以看出……”岚无忌犹豫了一下,颤抖着说道,“他们死前笑的很开心。”一向稳重的总兵一听也冒出冷汗,“那确实是幻术……我以前听祖父说过,是不是当时有人吹笛子。”“对!大人”伍长凑上前,激动地说道,“那个幸存者还把曲调哼给我听了,然后……他就袭击看护他的医师。”“看样子这音乐可以摄取心智啊,大家要小心一点。”欧阳丹沉吟半晌,转头对身后的士兵们说,“情况不妙,我们要快一点了。”
一众人上马,穿过坞堡高大的门,向硫磺镇的方向疾驰而去。随时离硫磺镇越来越近,刺鼻的硫酸味也越来越浓烈。出了一处密林,前方是一片干燥的枯土,但上方的空气却潮湿且闷。总兵部勒住马,翻身踩在地面上。一阵湿热的气浪让他皱了皱眉,“大家下来吧,这地方不能骑马。”然后他蹲下,看向马的肚子,“你也一样,扒在马肚子上也不觉得累。”
赤从马肚子下滚出来,岚无忌瞪大眼睛盯着他,“喂,你怎么可以干这种事,太危险了!”赤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岚老师,你教我的身法不用是不是太可惜了,再说你每次都带欧阳炎哥哥出来执行任务,却都不带我,我只好偷偷跟出来了。”“你……”岚无忌正要训斥,欧阳丹却走过来拍拍岚无忌的肩膀,“这小子既然来了,就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短兵相接,不然教他那么多身法干什么。”岚无忌只好紧一紧束甲胄的带子,向前走去。
一行人踏着干枯的土地,躲避着地面上星罗棋布的裂缝,其中喷出的刺鼻白烟足够腐蚀马的蹄铁。突然一阵涌泉的声音从人群中间响起,众人连忙向四周跃开,一处土地破开了一个小孔,酸苦的液体从中缓缓漫延。欧阳丹长出一口气,“看来没事了,被有龟裂就……”突然岚无忌惊呼一声,“赤,小心脚下!”还不等赤反应,他脚下的一块土地忽然松动,出现无数裂痕。接着,赤随着四周的土地猛然下陷,伴随着一整飞溅的水花渐渐平息,赤消失在地面下。欧阳丹面色瞬间变的死灰,众人也都面露惊恐。大家冲到地面下陷形成的水坑边,但束手无策。面对如此高温且腐蚀能力惊人的水,谁也无能为力。欧阳丹瘫倒在地,急促的喘息着。
一个没穿甲胄的男子走上前,“总兵部大人,我可以试试把赤找上来,但恐怕……”“嵬土,试试吧,说不定还有希望……”虽然自己都不信,但岚无忌还是这么说。嵬土长叹一声,将双手按压在枯土上,催动真气穿过土地。真气与下方的硫磺水形成一个闭环,转动水波,感知其中的异物。
突然他感受到地下水中有一大片固体,真气缓缓包裹这个固体,嵬感受到真气形成的是一个人形。“找到了。”,嵬土将真气从小腹向上运转,强烈的涅色烟雾状气息从他的全身升腾而起,伴随着一声怒吼,“土息·尘埃之盾!”更多的干枯土地猛然向下陷落,土块化为无数尘土,聚集成千万条土柱扎入深邃的巨大水坑。土柱迅速冲向水中的赤,排开他周围的水,形成一个巨大而坚密的空闲土球将他环绕在其中。
下陷的地方缓缓形成了一个水涡,土球伴随着澎湃的浪花从中升起,落在地上。众人连忙围上前,欧阳丹一拳砸在坚硬的土球上,土球裂成无数碎片,缓缓露出里面的赤。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赤的皮肤只是应为高温而发红,并没有受到腐蚀。欧阳丹凑近赤,发现他呼吸平稳,长出一口气。岚无忌从一个皮囊中掏出一只紫金葫芦,倒出一粒红色丹药丸,塞进赤的口中。赤皮肤上的瘟红色渐渐消失,他大口喘息着坐起来,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咳嗽声,他的浑身开始抽搐,白色的烟气从肌肤上升起。
“这是……”岚无忌一脸震惊,“这是使用真气的现象!”欧阳丹也激动地之点头,“没错,看来赤是依靠真气形成气壁护住全身,才逃过一劫。”“但赤的明明不会使用真气,这……”岚无忌狐疑地看向总兵部。“人在危机情况下有可能突破极限,赤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赶快把他带回坞堡吧。”嵬土拍了岚无忌。几个士兵走上前,刚要抬起赤,赤却翻向一边,踉跄这着挣扎起来。岚无忌瞪大双目,“快躺下!”“不,我还要和大家一起执行任务!”赤扬起脸,坚毅地眼神让欧阳丹为之一凛。“既然你要坚持,那么……”欧阳丹看向岚无忌,“把阴阳丸给他吧。”岚无忌欲言又止,从腰间的皮囊中又掏出两个小琉璃瓶。他从黑色的琉璃瓶中倾出一滴黑丸,塞入赤的口中,“这是阴丸,它可以快速冷静你的身体,促进你真气的正常恢复速度。”接着岚无忌又从白色的琉璃瓶中倒出一颗白丸,塞进赤的腰间,“这是阳丸,切记,只有在陷入鏖战时才可以使用,它会逼出你体内所有真气,但使用后你的身体会因此极为虚弱。所以切记不可随便使用。”赤随意地点点头。
一行人又一次踏上坚实的土地,向着硫磺镇走去。他们进入一片森林,赤忽然对着一棵高大但枯槁的树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嵬土,“叔叔,你有没有觉得这棵树有点熟悉。”“确实,好像我们几分钟前才见过……”嵬土走上前,凑近那棵树的枝干,一阵微弱的笛声从内穿出,经过空洞的树干,形成一种轻弱但无处不在的笛声。嵬土的目光在诡异的笛声中逐渐涣散,但他的瞳孔忽然收缩,举起拳头重重砸在树干上。树木摇晃几下,裂开一条缝,无数树皮从中剥落,露出藏在其中的一支竹笛,几根丝线将它悬吊在树中,发出凄厉的鬼哭。嵬土快速劈断了丝线,竹笛落在地上,乐声停止。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万物似乎都变为黑白色,但一切很快又恢复成常态。笛子被摧毁,由笛声构造的幻境也随之被打破。所有人环顾四周,所谓的大树不过是一株枯槁的病树,四周的密林也化为一片齐腰的枯草。
就在众人愣神的时间,嵬土突然发现枯树的底部有些异样,他将手伸进树的裂缝中,从中摸出一纸信笺。正当要打开时,嵬土只觉脑后空气的波动有些异样,他暗叫不好,连忙双手结印断喝一声,“土息·筑!”一道道厚重的土墙瞬间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将他包裹在其中。正在大家长舒一口气时,土构的护盾突然裂开一条缝隙向四周蔓延开来,护墙瞬间瓦解成土块。只见嵬土向前踉跄几步跪倒在地,后颈处忽然出现的银针深深扎入他的皮肤。嵬土抓住银针拔出来,黑色的污血从伤口流出,他口中也喷出一口毒血倒在地上。
正当岚无忌想冲上前,欧阳丹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却只是将它的袖口扯下。岚无忌跪倒嵬土身边,把他翻身朝上,向他口中塞入一颗药丸。正当他要挪动嵬土时,欧阳丹大叫一声,“回来!”。但已经迟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出拾起地上的纸札,抬起另一只手在岚无忌后背上按了一下。岚无忌栽倒在地,后背上也出现一根银针。欧阳丹对两边的人吩咐,“你们赶快急救,我去抢信笺。”说着便飞身向黑影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及腰的枯草中,欧阳丹每次迫近黑影都被飞出的喂了毒的银针与飞刀赶回。黑影的速度慢慢减慢,“快没劲了吧,看我耗死你!”欧阳丹嘀咕道。忽然一道寒光从两人之间闪过,欧阳丹连忙抽出腰刀,架住突如其来的斩击。两柄利刃剧烈相撞,溅出激烈的火花。出刀的是一个与黑影一样一袭墨衣的术士。他和黑影同时向后疾速跃去,在空中化为着两道模糊的黑影悄然落在远处,接着向相反的方向奔去,看着两道几乎一样的黑影,欧阳丹咒骂一句。突然他的身后传来赤的声音,“爸,你追一个,我解决另外一个。”说着便划开一片枯草,疾行向一道黑影。
欧阳丹震惊的看着赤的背影自言自语,“你怎么追过来的,这太危险了。”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也破开一片衰草,挟着一片气浪奔向另一道黑影。
赤离黑影越来越近,只见眼前出现一片绝壁,黑影攀着几块凸起的岩石来到悬崖上。赤冷笑一声,一撩衣袂,施展身法踏着岩壁如羽毛般飘然而上。他落在黑衣人的身后,黑衣人也突然站定,转过身,“是时候做个了结了。”赤这才看清黑衣人的样貌,他一染成黑色的粗布麻衣,只有交襟的领口留有白色的细边。腰间挂着着一柄有黑色剑鞘和刀镡的唐刀,背后则背着一支竹笛。诡异的是,他的头上戴着一个破旧的陶罐,遮住他的整张脸和大半个脖子。陶罐上用朱砂画着一只竖向的鬼眼。术士手按在腰间的刀上,一步步走向赤,每一步似乎都伴随着奇怪的力量,让赤动弹不得。赤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了,他发白的脸上布满密密的汗珠。术士来到赤的面前,抽出刀劈向他的面门。赤强行抬起右手,挡在面前。唐刀削在赤的手臂上,只留下一道白痕。术士愣了愣,一个纵跳闪出丈远。赤再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有熟悉的白烟升腾而起。他体内的真气汇聚在他的手上,帮他挡下这一击。他将右手握拳,白色的烟气更加浓厚了。赤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术士,抬起右拳,砸向术士的鼻子。术士连忙闪向一侧,但还是被运满真气的拳头砸中肩膀,被击飞出去。
术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强撑着盘腿坐在地上,用尚好的手臂从背后摸出那支竹笛,从罐口塞进嘴中,开始吹奏诡异的乐曲。赤觉得四周忽然暗了下来,术士陶罐上的朱砂眼瞳也开始泛起暗红色的幽光,一道道黑气从陶罐的罐口飘出,弥漫在他四周形成一片迷雾。黑色的雾气快速漫延,很快将赤包裹在其中。赤屏住呼吸,将专注度提高到极限,黑雾中猛然闪过一道白芒,赤闪向一侧,刚要起身却感到脑后传来破空的声音。他连忙疾蹲,一柄锐利的刀刃从他的头的上方险险擦过。赤侧过身,再一次在催动右手的真气,挥动拳头重击出刀的黑影。黑影被打得扭曲变形,接着爆成一片白气。原先消失的刀光再一次闪向赤。赤急忙向后飞跃,踩向黑影的头部,以额头为跳板跃出黑雾。黑雾中又闪现出三道身影,快速冲向赤。赤这才看清那些黑影都是和术士一样的黑衣人,“这边是父亲所说的幻术吗?”赤惊叹道,他闪过几道劈来的寒光。抡起右拳打向对手。伴随砰砰砰三声,三人皆化为一片白烟。
赤正准备喘口气,黑雾中又闪出更多的身影。赤的体力已然不支,他的动作也慢下来。一个黑影对着他的脚踝狠狠一脚,赤跪倒在地。又是一个黑衣人朝他的脖子上踹去,赤被踹翻在在地上,一条黑影踩住赤的胸膛,高扬起唐刀。赤看向上方,黑衣人背着太阳,与手中的唐刀化为一片黑色的的简影,唯独那刀尖在阳光下反映出十字形的光晕。“结束了吗?”赤不甘的抬起头,剑光闪烁,一道寒芒伴随着裂空声劈向赤……
刀尖莫名停留在赤的鼻尖,接着,执刀的黑衣人化为白烟,四周的黑影也随之炸裂成乳白色的烟雾。赤挣扎着爬起来,看向不远处,术士依然盘腿坐着,一把锋利的横刀贯穿他的心脏,也将术士的竹笛削两节,幻术被打破了。欧阳丹拔出横刀,在术士的黑衣上正反抹了两下,还刀入鞘。他捡起术士身上落下的皮口袋,从中掏出一封信笺。他走向赤,摸摸他的头,“好小子,居然已经可以使用真气伤人筋骨了。”赤看了看欧阳丹布甲上枯干的血渍,便明白另一个术士早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欧阳丹搂住赤,“是时候回去了,不然无忌他们要等急了。”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张白色的符咒,双手结印,“风符·疾!”一阵狂风绕着两人旋转起来。伴随着疾风的呼啸,四周被白色的风纹遮蔽。当大风逐渐退散,赤逐渐看清四周。他这才发现大风已经将他们传送到了他们勒马的地方。
众人见两人回来,赶忙扶虚弱的嵬土和岚无忌上马,欧阳丹对大家说,“你们带着他俩先回去,我自己去硫磺镇看一眼。”说着便一个纵跳奔向硫磺镇。其余的人则带着赤和中毒的岚无忌疾驰回坞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