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者一边讲述着自己的计划,一边用白质补着自己身上的窟窿——秦芊柏的伤势在缓了一阵后被她自己用能力处理了,硬化止血还挺方便的。
“……”
暝客从公孙策开始解说后,就一直一言不发,仅仅是好奇地听着。直到他听完了全过程后,才终于发出了声响。
“……哈。”
不见任何挫败,更没有气急败坏的样子,这男人深感愉快,开怀地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啊,又是障眼法!没有那份能力的你,依靠那女孩的协助,就将我骗过了啊!”
秦芊柏面无表情地说:“把我也骗过了。”
“喂大小姐我不是给你看绮罗小姐的发卡了吗?!”
“我以为是阿策让绮罗去偷袭的暗示,怎么想都很过分。亏我还认真考虑了一番绮罗觉醒强大能力的可能性。”
“那孩子连只鸡都不敢杀,我让她去偷袭暝客?!会考虑到这种展开的你也很过分吧!”
暝客无奈地摇头。
倘若秦芊柏没有在那时一并发起袭击,倘若两人在战斗中有哪怕一点退缩的心思,他恐怕都会再仔细些,将东西及时追回来。
可即使武道出神入化,即使无常法有创界境界,身为人类的思维惯性也依旧存在。
一叶障目,则难见眼前高山。平常能观察到的违和感,在双重计策与战斗思维的干扰下就容易被忽略了。面对巨龙,这样的手段当然没用;可对于他这样的人类,有时简单的错误就会这般容易犯下……
严契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讥笑着骂他傻子。想到这茬,暝客在感到愉快的同时,也更加无奈了。
再去下面找随身听的去处,或者去找制作出这些难听曲子的人,诸如此类的想法,皆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武者可以不服输,但绝不能不认输。
输了就是输了。
暝客轻轻拍手。
“做得好。公孙策,秦芊柏。这次,是你们胜利了。”
没有因为更强的力量,更高超的技艺而败北,却因不入流的小聪明与两人的配合而失败了。
这也是新鲜的体验。对他而言,这样的胜负同样十足愉快。
不过,出于私心。
他决定也做个小小的恶作剧当做回报。
暝客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再度举起长刀。
“不过,我可不能白白被算计——就在这里把你们杀死泄愤吧。”
“……”“……”
这回,两个超能力者的眼神一模一样。
公孙策虚着眼点着自己的胸膛:“来,砍啊,用力,往这砍——卧槽你真砍啊!”
身上被砍了一刀的灰发青年满地打滚,秦芊柏无言摇头。
暝客叹道:“你怎得不怕我?”
这问题才是真正奇怪。
那傻子对社会大众是个祸害,对你这种人反而没有威胁。严契的这句评价初听时觉得古怪,现在看倒是恰到其份。
——暝客在作为“交战对手”的时候,是一个无害的人。
“我为什么要怕一个不杀人的刀客?”
灰发青年狼狈地答道:“我又不傻好吧?我和大小姐要是受了致命伤还能像刚刚那样跟你说明计划?来的时候看到一路跟尸体一样的人看着很恐怖但都是重伤失去战斗能力了,之前跟你打过的时雨君也是一身伤口但没死,你说这都是巧合你自己信吗?”
公孙策脸上一片木然,他都不知道该对这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你这人脑子里想的就全是战斗,恨不得我们强上十倍再跟你打架。你舍得把对手杀了?你巴不得被你打败的人天天以你为目标疯狂修行再去找你报仇吧!这样你就能在世界里聚集更多残影了,你根本就是想看到所有人都暴强的世界吧!!!”
暝客将双刀一收,在透明的平台上坐下。
现在,太阳已从天边消失。梦幻般的光亮从天际隐去,一轮残月从云层中冒出尖来。笼罩着三人的,是深沉的夜与闪耀的星。
男人悠然答道:“这不是很好吗。”
秦芊柏再次想起了过往的事迹。
七岁那天的雪夜,秦暝胜过了一族中所有高手。
沾染无数鲜血的他,却未对自己与爷爷出手,而是独自在雪中离去。
那一天过后,许多族人丧失了习武的信心。
认识到了自身极限的他们,认识到自己绝无法战胜秦暝的他们,在拼命努力,拼命锻炼后,哀叹着放弃。但于此相对的,也有极少部分族人从未忘记那天的失败,直至今日也在以雪耻为目标奋斗。
是有意为止也好,无心之举也罢,秦暝的出走终究对这个古老家族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那一天过后,世界上多了一个自号暝客的绝代高手。
而在他诞生的那个雪夜中,没有一个人因他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