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为何而来的,怎么样才能打倒它,这种程度的思考对于现在的自己都太过勉强了。光是维持着自己站在地上,光是忍住尖叫溃逃的冲动,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别愣了,走了!”
然后,身体被不由分说地扯着向前。小巫女无意识地盯着冲在最前头的青年,那个灰头发的超能力者居然……在笑?
“运气很好!路过的赤法师把巨龙杀了,我们就不用担心巨龙现象了!”
“你,你,你,你……”
她像结巴了一样磕磕巴巴地重复着。这个人不害怕吗?他就一点正常反应都没有吗?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思考将结论化作刺耳的尖叫。“你在想什么啊小策,赤法师比祸神更可怕呐!”
“你怎么肯定它是来找咱们茬的?说不定人家是正巧路过见义勇为的!”公孙策说着连自己也不信的白烂话,使劲摇晃着西服青年的衣领,“来点底气时雨君告诉我秘密武器马上就到好吗!时雨君?!”
时雨怜一一言不发,面色苍白,神态恍忽地如同梦游中的病号。公孙策从未看到过友人的状态差成这样,这时候的时雨怜一脆弱得像沙滩上的城堡,拍上几下就会轰然倒塌。时雨亘弥那天杀的玩意到底给他造成了多么重的创伤?!他认为友人需要心理辅导与长时间的疗养,可惜环境并没有友好到为他们提供病床。
时雨怜一被晃了好几下才如梦初醒地说:“我们有做备桉……”
时雨零抓狂地喊道:“什么备桉对这玩意能起作用?!空投天极还是请暝客?!”
“上头有备桉那咱们就跑。”公孙策挥手喊道,“找载具追时雨亘弥,趁那玩意还没正式下场,快!”
这家伙的神经到底有多粗啊。就连时雨家的姐弟俩都暂时晃神了,他居然还在想破局的办法!理奈神经质地舔着嘴唇,她发现自己现在居然也不怎么害怕,还有功夫回忆地图,大概是和师弟待久了被同化成粗神经患者了。
“要不去前面的手袋区看看有没有列车……?!”
她用力拉住公孙策的衣角,迫使超能力者从急速奔走中停下。“小策,小心!”
在前方的交界路口,有个穿和服的小女孩独自站着。她手中拿着竹质的乐器,正自娱自乐地唱着歌。
“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何时出来呢?”
和服女童的声音清脆,像极了平日玩闹的孩子。可这儿歌在众人听来却分外阴森,因为空中的血色变得越来越浓烈,因为那女童的衣服、头发与皮肤都是红色的,因为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像天空一样猩红……!
理奈拼命做出噤声的手势,时雨怜一在心中喊道。
(公孙,别靠近,跑!
超能力者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他心中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金边眼镜的边框烫得像火烧。一切都表明将有祸事发生,这时不跑才是白痴!
公孙策带着众人飞向空中,落在了一栋办公楼的顶层。他正待寻找方向全速逃脱,却发觉天台上另有一人正对他们站着。这怪人同样通体赤红,他看上去像是为常见的上班族,声音却如男孩般尖细。赤色男人活泼地唱着儿歌的后续。
“在黎明的晚上?
鹤与龟滑倒了?”
建筑物的表面通红一片,视野中的一切都像涂上了一层红色油漆。路面微微起伏着,像是生物的呼吸,管道上绽出青筋,如同巨物的血管。不能在这里待下去,绝对不行……!
“换我!”时雨零向其余三人伸手,他们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建筑物残骸的阴影中。可紧接着映入眼帘的画面,令众人血液发凉。
他们看到了人,成百上千的人。孩童、老者、男人、女子,形形色色的人们无声无息出现,密密麻麻地站在苇原城的街头。所有人都通体赤红,赤色的笑颜宛如鬼面。它们手拉着手和谐地站在一起,齐声唱响了儿歌的最后一句。
“正后方是谁呢?!”
公孙策咬紧牙关,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觉悟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