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发抖,如同一只小动物被天真的孩童逼到了角落,动物知晓孩童的行动没有恶意,而只因自身被其盯上的事实而感到恐慌。
“哦……哦!你在害怕。真有趣!你,似乎有着对危险到来的本能反应。可是这反应来得太迟了,太迟了。总是在不幸的事件发生后才迟迟到来,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女孩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她的手抓向米来斯的肩膀。
米来斯一动不动,强烈的恐惧在心中膨胀,那感情支配了他的身体,让他连一道小闪电都放不出来。他坚信自己就要完蛋了,可他就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米来斯听到了声音。
休息室的门开了。
十七的检查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结束检查的医生将女孩的身体恢复如初,摘下口罩。
“没有特别的问题,如果博士下达了许可,就可以尝试缩减本月的用药量了。”
“咕……”时雨十七穿上内衣,因检查时的不适感而哆嗦了几下,“十七觉得那些白大褂无法信任,十七会去问弟弟的。”
病人要向谁求助,这就不是医生该管的范围了。医生写完病例,准备送别,心念一动,改口说道:“时雨十七,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真稀奇啊,你这样无感情的人也会对病号好奇。”十七匆匆忙忙地套着衣服,“请问吧,十七会看情况回答。”
“为什么你会用名字来代称自己?”
时雨十七的动作一刻未停,她自然地回答道:“因为十七并不是十七啊。”
这绕口的话语让医生有些疑惑,她静静等待着女孩的说明。
“时雨十七这个身份,这个名字,都是父亲与研究所给予我的。可是在拥有这个身份之前,我自身还拥有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那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遗憾的是,就连十七也不知道十七原本是谁。十七是个孤儿,收养十七的孤儿院在十年前就倒闭了,而遗弃了十七的父母,恐怕也难以称之为家人吧。”
“现在的你可以给自己起一个新的名字。”医生说。
出乎意料的是,时雨十七坚决地摇头。
“这可不行!如果舍弃了时雨的姓氏,那与零姐姐,怜一兄长的回忆也会被一起丢掉的。那样的话,‘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十七也只能用现在的身份生活,用现在的名字度日,用不一样的自称提醒自己这虚假中的真实了……啊啊,说到这里,零姐姐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时雨十七开始源源不断地表达她对“零姐姐”的敬爱之情,医生选择性忽略了这些无用的杂音。她心想,如果用名字自称是区分身份的证明……如果时雨十七从不认为自己是时雨十七,只是出于对过往的珍重才保留着这不属于她的名字,那绫音她……
医生止住了思想。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不要胡思乱想。绫音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是绫音,她也从不是时雨十七这样别扭的孩子。
“不好意思,打探了你的隐私。”
“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倒是十七要多谢你提供治疗呢。”
时雨十七向她鞠了一躬,从那个小心谨慎的实验体恢复成了傲慢嚣张的初中女生。她大大咧咧地推开门,边走边说:“十七的看诊结束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医生朝门外一看,某个灰发的超能力者正和绫音聊得火热,鸭舌帽的初中生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哟!好久不见了,时雨十七小姐,最近过得如何啊?”公孙策开朗而热情地打起招呼,“我是公孙策,如你所见,是零最好的搭档与最信任的密友!”
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医生认为此刻的公孙策着实有够欠揍,基本表现出了他初中时演小丑的九成功力。
“十七杀了你!
时雨十七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米来斯赶忙从后方将她控制住:“别冲动!你会死的!”
“你的电击呢?!电他啊!
“那玩意怎么可能对公孙先生起效果啊……”
公孙策笑眯眯地旁观着两位初中生的打闹,在心中寻思着是否该告诉米来斯他的新朋友今年已经满18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