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契走了。
兴许是继续站在皇宫之前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又或许是进了皇宫也不知晓该做些什么,他沉默了许久,很突然地从皇宫前消失了。虽胜了争斗,却走得像个败者。
张宏正创界被破,受了些伤势,需要静养。秦暝先一步带着老人回府了,公孙策想到他之前拔刀时一闪而过的杀意,觉得他应当是很敬重这位老师的,就像他喜爱自己的同学们一样。
“一地狼藉啊。”公孙策感叹,“陛下有什么要说的吗?”
武国公秦安站在他身旁,默默摇头。
“陛下无意招学子进宫。”
“既然陛下无意,我们这些做学生的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公孙策苦笑,“去了又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
他离开了月球里侧的宫殿,借密道来到荒凉的月球表面,躺在环形山上思索了一阵。月面像一片灰白色的沙漠,无尽漆黑的夜空彼端是水蓝色的星球。他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维,想着一代代的皇帝生活在这荒凉星球的里侧,会不会感到孤寂,会不会天天不开心。想着地上知晓真相的人们看到月亮时,会不会忿怒和怨恨,以至于不想再望向天空。
“真他妈折磨啊。”公孙策感叹。
他从月面飞起,化作一颗飞向地球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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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里的其他人也忙得不停,严契消失后彻底不知所踪,大家生怕这情绪上头的混账又闹出什么大事,跑遍神京城里找那片黑衣。刘忠武的占卜这回没起效果,司徒弈的寻人术式也表现不佳,大家索性用笨办法挨个地方亲自去找。
而严契没有躲也没有藏,他就躺在太学内门的大殿顶上,看着月亮独自喝酒。酒葫芦大抵空了有七八回了,喝多了之后也就尝不出酒的优劣了,只是一股脑往嘴里灌着,溢出的酒液滴在黑衣上,散出难闻的味道,像个落魄的酒鬼。
“这是什么好葫芦,喝了这么多都还有?”
严契醉醺醺地垂下脑袋,见公孙策在一颗柏树底下站着。这个灰发人不声不响破了他的障眼法,按理说不懂他幻术思路的家伙不该破得这么快,但这有什么呢?这人身上的古怪已经很多了,严契懒得再去想。
他又灌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道:“连着天枢的酒窖……从前内门斗法……赢了送的。”
“怪不得,还是个战利品。”公孙策笑,“我猜你也没什么地方好去,果真是在内门里。酒喝得差不多就出去吧,省得让大家操心。”
“滚蛋。”严契疲惫地挥手。
公孙策靠着柏树上,也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说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天极宫’到底是个什么能力?说是寂相的破界法,实际用来每每都不动声色,比我这天魔闹出的动静还要小得多。落到实处的效果则更怪,将人从一处移到另一处,将攻击换到其他的地方……比起破坏什么东西,更像是空间移动,想不清楚。”
他悠悠说道:“直到我先前听到你的宣言,我才终于理解了伱的意图。‘天运无穷,极星不动’,无论这世上的一切如何变化,北辰之星都是不会动的。因为它是星空的枢纽,是天空的极点,是测定方向的参照物,森罗万象都要以它的角度出发才能得以被巩固。”
公孙策点燃一簇涅炎,在火光前交叠双手。他的手指不断分合,手影在地上随之变动,时而如矮人,时而像螃蟹,时而像是活泼的狗头。无论双手的动作如何变动,火光的位置不变,影子也总在同一处。
“有了不动的北辰,方有变化的世界。而如果北辰这一‘基准点’发生了偏移,那世界也就会随之产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