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涉默默地喝了口酒,没有说话。
他能够理解吴一粟的心情和这种执念。
其实早在陈涉穿越过来之后不久,就曾经有所疑问: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日期要以银星历来命名。
现在是银星历153年,而银星历元年就是世界各地频繁出现时空活动,并对整个世界造成深刻影响的年份。
银星,是距离旧土最近的一颗行星。
这种感觉其实有点类似于陈涉前世蓝星和火星之间的关系。
银星很贫瘠,唯一的优势在于,不会受到时空活动的困扰,很安全。
每隔两年多的时间,银星与旧土的距离达到最近,而此时旧土上的人类就可以通过最新的科技,向银星进行大规模迁徙。
最大的航空基地就设在中央联邦区。
之所以日期要以银星历命名,道理跟黎明市等大城市命名的原因差不多,都是寄托了人类某种美好的愿望。
在旧土爆发频繁的时间活动、天空中下起时间雪、人类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之后,当时的联合政府高层认为旧土已经不再适宜人类的生存。
他们决定通过漫长的时间,逐渐将人类转移到银星上面,建设新的家园。
原本以旧土的科技水平而言不可能完成这个目标,但随着时空活动的出现,围绕着时空粒子,旧土的科技发生飞跃,在短短的几十年之内,人类就初步获得了向银星大规模迁徙的条件。
当然,由于旧土上的资源有限,只有极少数人能成为第一批去往银星的幸运儿。
经过了长达上百年的漫长迁徙,目前原本联合政府的所有高层官员、旧土上的顶级富豪家族和各领域的顶尖人才都已经陆续搬迁到了银星上面。
对于旧土上的普通人来说,银星就是人类梦想中的天堂,在那里没有贫穷,没有饥饿,没有暴力犯罪,更没有时空活动的威胁。
每个人都以拿到通往银星的船票为最终目标。
而旧土之上的大财阀们,基本上每一个背后都站着一位银星上的高级议员。
银星实际上在通过这些大财阀统治旧土,他们制定了《企业特别法》,一方面让大财阀之间互相制约,另一方面又对新兴的小公司进行保护,让旧土上的生产力水平始终维持在一定的程度。
而旧土上不断产出的时空粒子和各种珍贵的资源,则是每隔两年多,在旧土和银星的距离最近时,被源源不断地送往银星。
这些材料,被用于建设那个所有人类共同拥有、但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享受的未来天堂。
同样,每隔两年多的时间,银星都会从旧土中选拔一些优秀人才,给予他们前往银星的船票。一些失去了价值的银星原住民,也有可能被驱逐回旧土。
对于很多底层的人来说,虽然他们没有去过银星,甚至没有看到过太多关于银星的报道,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那个世界充满了向往。
陈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已经见过各种各样不同的人。
有像张思睿和周雷一样的反抗军士兵,有吴一粟一样的小商贩,有李阿姨这样神秘的义体商人,还有曾海龙这样的小混混。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不同的目标。
而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的人生与这个世界真正的上层人似乎已经被完全割裂了。
不仅如此,这些群体之间互相也根本互不了解,互相看不起,互相保持冷漠。
陈涉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鱼塘,不同种类的鱼在不断争抢地盘,打得头破血流。一些强壮的鲨鱼在周围游弋,不断地将各种遍体鳞伤的小鱼吞入腹中。
但在更高处,在水面上,捕鱼人正张开大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只要等到时机成熟就将水中的鱼给一网打尽。
陈涉越发感觉前途未卜。
就在这时,陈涉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转过头看向吴一粟,发现吴一粟的身体边缘似乎亮起了一种特殊的光芒。
整体是淡金色的底色,似乎又微微透出一些橘红。
陈涉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可是他此时并没有任何醉意。
陈涉集中注意力之后发现,这种特殊的光芒似乎会随着自己的想法而显现或消失。
如果他不想被这种光芒干扰的话,就完全看不到。
不过这种光芒的颜色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不论陈涉怎么看,吴一粟身上的光芒都是淡金色的底色中透着一点点橘红。
“这是什么情况?”
陈涉非常费解。
他又看向在不远处站着的张思睿,发现张思睿身体边缘的颜色是一种纯粹的淡金色。
吴一粟已经有些醉了,对陈涉说道:“陈老板,不打扰了,我要回去休息一下,晚上还要照看酒吧那边的生意。”
陈烁点了点头,把吴一粟送到体验店的门口。
在路上,他又看了一下身边的其他人。
假扮成店员的反抗军士兵们跟张思睿差不多,都是淡金色。而那些来来往往的顾客身上则是没有任何颜色。
陈涉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我的身上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怪事。”
“刚开始只是做噩梦,后来发现在绘画和雕塑方面有了不错的天赋,现在甚至连视野看到的东西也发生了变化。”
“难道这些变化跟原主有什么关系吗?”
“这些人身体周围出现的光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在表明他们的身份,还是表明他们的某种特质呢?”
“目前看起来,好像只有跟我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才会有这种现象,体验店里跟我没什么交集的一般顾客,就不会有类似的光芒出现。”
“回头去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看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状况。”
“暂时还是尽量不要把这种信息透露给任何人,先自己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解开谜团。”
“实在不行,再考虑旁敲侧击地问一下赵震和张思睿。”
现在陈涉身边并没有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
虽然这些反抗军士兵整体上来说值得信任,但陈涉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这种特殊情况到底代表着什么,对后果难以预估。
他来到体验店的门口,看向对面的商铺,又看向大街上的行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要找到一些新的颜色。
突然,他在不远处街角旁的垃圾堆中,看到了一抹淡蓝色。
他仔细一看,那似乎是一个蜷缩在垃圾堆旁边的乞丐。
陈涉有些意外,因为到目前为止,他看到发光的人都是自己的熟人,而这个乞丐明明是一个陌生人。
想到这里,陈涉把张思睿喊上,一起来到这个乞丐的身边。
看到有人过来了,乞丐有些害怕地往里面缩了缩。
陈涉就像对其他乞丐说话一样,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
这个乞丐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以往遇到其他人对他不是拳脚相向,就是出言咒骂。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穿着光鲜亮丽,却对他很是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