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凌然延迟到了中午,才回到医院来。
急诊中心的病区内人满为患,楼下的处置室和抢救室也到了一天中最忙的时间,必不可少的车祸病人,每天都有的急腹症患者,就想来挂个水的感冒发烧患者,以及熙熙攘攘、匆匆忙忙、急不可耐、无头苍蝇似的病人家属……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是急诊室里最渺小的浪花,他们一会儿撞上南墙,一会儿撞上北墙,一会儿被人群挤的飘起来,一会儿又被人群围着埋起来。
凌治疗组的地盘,也好不到哪里去。
预定三人病床的房间里,被塞上了五张床,预定两人的病房则变成了三人乃至于四人病房,走廊上排成行的病床,更是让通道都变的狭窄起来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凌然不由的皱皱眉头。
“太混乱了。”凌然暗暗念叨两句,但还是进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内,取了白大褂,再到大办公室内,道:“去查房了。”
左慈典像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似的,飞快的来到凌然面前,笑道:“凌医生,先喝杯茶。杯子都用开水烫过的。”
他拿给凌然用的茶杯,实际上是专门给凌然的,但他还是每次都烫,从不偷懒。
在镇卫生院里呆了20年的左慈典,如果说有什么心得的话,就是知道,在这种长期一起工作的单位环境中,任何小聪明都是不长久的。给领导泡200次茶,或许都没有什么卵用,但只要有一次让领导知道,他的杯子因为你而不干净了,那就可能会有200吨的茶水从脑袋上浇下来。
左慈典尤其知道凌然对于干净的定义,因此,他收纳凌然茶杯的柜子,都是上锁的。
凌然亦是颇为放心的拿过了茶杯,微嗅了一下,就轻轻的抿了一口,再向左慈典点点头,问:“昨天是谁值班,情况如何?”
“正常。17床的麻药不够了,又疼的忍不住,我给开了塞来昔布。68床出现腹泻,采集了样本做粪常规,给了蒙脱石散泡水冲服,已无症状。另有三名发热的病人……”余媛随口回答,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她昨天已经工作一个白天了,晚上的值班加起来算的话,呆在医院里的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了。当然,实际的工作时间没有那么长,值夜班的医生经常也是可以睡觉的,运气好的话,还能睡一个囫囵觉。每当这种时候,值班的医生甚至会感觉自己赚到了似的。
不过,大部分时间,值班医生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叫起来,尤其是病区有上百名患者住院的情况下,只要有2%的病人出现突发事件,一个晚上就变得零碎了。
余媛昨晚得到了一个标准的5%,算不上好运气,也算不上差运气,尤其对比急诊科的其他同事,还是要轻松一些的。
若是普通职位的医生的话,到了这个时间就可以离开回去补眠了,明天再来上班。唯独住院总没有此类优待,还得继续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