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秦去疾身为孤的心腹之臣,独领进入前往北直隶,彼时情况如何,咱们一无所知,是该继续打下去,还是该撤回来,他自然有他自己的决断,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便是这个道理。”
“孤以为,尔等有难处,便将难处说给他便是,让他自己决断。就不必以孤的名义,或者大都督府的名义专门发布命令了?”
左懋泰犹豫了一下,方才微微颔首道:“如实如此,怕是他早就收到内阁的意思了,不过臣想以私人名义写封信,着船只运输过去。”
“可以。”楚行点头允许。
“还有一事。”
“孤是不允许的。”
“王上都不问一问是什么事情,便不允许吗?”
“不是孤册封爵位于刘青山,便是红娘子的爵位的事情,”楚行终于展颜一笑,“还是孤猜错了,你们对此并无反应?”
“却为此事,具体来说,是允许李岩之子袭爵位之事。”左懋泰肃然以对,“王上,臣等非是迂腐之臣,大乾能有今日光景,靠的是王上的英明决断,靠的是大乾的救民主义绵延不绝,真心体恤百姓,靠的是君臣一心,共同应对,靠的是文物百官舍身求死,换取太平。”
“刘青山也好,红娘子也罢,此战立下的功勋,却是卓著,若不是他们,或许我们的大乾都要灭亡了。封给他们的爵位,那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爵位袭封一事,却恕臣等不得不反对。”
“是因为制度吗?”楚行严肃起来。
“不错!”左懋泰沉声以对,“咱们大乾自立国以来,爵位非军功不得封赏,爵位不得承袭也是当初定下来的。此例一开,日后必然生出很多事端来。”
“红娘子率众救驾,最终生死未卜,却是人人悲愤,王上要赏赐红娘子,也是理所应当,何不追赠红娘子一个伯爵、甚至侯爵,再按照正常军功、军职,以食邑与李岩之后一个正经的爵位。”
“孤知道尔等的做法更加稳妥,当日胡尚书便于孤讨论过。”
“但王上不取,而是采取您的意思,想必有您自己的思虑。”
楚行笑道,“看左相公之意,莫非内阁对此持有反对态度,并且想要再次规劝不成?”
此言一出,大帐中的气氛登时又凉了几分。
话说,胡爷虽然平素里不怎么过问王上的事情,但是毕竟是内阁大学士,而齐岐山素来以大王马首是瞻,但刘必显和申济芳都是做事情非常清楚的文臣,而且素来有话不与楚行藏着掖着的,但为何彼时几人并未有效的阻拦楚行,如此不合道理的赏赐呢?
不是这些文臣不愿意,而是他们来到战场上,先帮着楚行整饬战后的庶务,帮着大王清点尸首,问询将士们的姓名,记录在册,亲眼从战场上,或者战后的大营之中,了解到了这到底是何等激烈的一场大战。
而经过这种激烈战场的洗礼,臣子们都摄于某种情绪,压根不敢违逆大王。
要知道,陈二黑可是大王最喜欢的兵团长之一,差点都被大王当场斩杀了。
一站之后,何止是大王以将士们射天求雨,逼得苍天落泪,便是整个山东大地,乃至于大乾,经过这一场场的大战,有谁敢违逆王上一分一毫呢?
“大王!”
左懋泰忽然失笑,“大王可知道,弇山大战胜利的消息,传到了京师,传到了凤阳,大乾几乎处处癫狂,都说大王以弱旅,灭了大明最精锐的十几万精锐,此战断了伪明的根基,大王如同昔日的明太祖,问鼎天下指日可待。”
这牛逼吹的,让楚行也跟着笑了起来。
“臣走到半路,又有人说,大王提火铳,与朱大典对射,朱大典先射,而大王后发,却当众射中了朱大典的心口,要了他半条命,才有后来的大胜。众人都称赞,大王临危不乱,大王之勇武,便是古之项王,也未必比得过大王。”
楚行几乎笑的前仰后合。
“后来,臣临近弇山,沿途百姓都传,说大王是真龙天子,可以命令苍穹,命苍穹降雨,彼时天时地利都在我大乾。”
楚行闻言,却笑不出来了。
“臣知晓。这些事情虽然与事实出入不大,但是多少有些以讹传讹了。”左懋泰也不笑了,“但是臣以为,大王此番大胜,虽然是惨胜,却使得大乾再无致命之危,并不比明太祖鄱阳湖之战要查,临阵与朱大典对射,大王自然是射中朱大典的,大王之勇武,大乾上下谁不知道,睡不清楚,其实只能算是大王的军功勋章增添一抹亮色而已。”
“真正让人感慨的,其实是大王临危不惧,以弱旅击溃了朱大典之强军。再次向世人证实了,大王若想战,天下便无人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