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林辱骂,他当没有听见,也不去反驳,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即便是他自己,内心里都是极为鄙视现在自己的行为,有时候都会彻夜无眠,一闭上眼就会看见那些惨死在自己手下的士绅们!
每当这个时候,他只能是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是在忍辱负重,总有一天,天下人会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他虽然严查偷税漏税,但那是为了博取上司的赏识,这样他才能够爬上更高的位置,然后才能更好的施展自己的抱负,把已经严重偏离了方向的大乾王朝拉回正道上来!
而且在这个过程里,他也是尽可能的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比如说整顿税务系统!
如果只是严查偷税漏税的话,他犯不着整顿当地的税务系统,那些人渣们收起税来更加高效,但是他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当地的黎民百姓。
上司催促的公文不断发来,赵进也是快刀斩乱麻,处理完宁国府的事务后,就是返回了金陵城述职,离开宁国府的时候,当地的士绅们欢庆不已,这个士林败类,江南士绅的耻辱,终于滚出宁国府了!
而再一次离开金陵城前往松江府的时候,赵进虽然还是税务巡察,但是其品级却是升为了正六品!
短短一年时间不到,连升两级,在众多的年初刚进入大乾官场的前明致仕、降官里,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赵进是从金陵城乘坐公务船顺江南下松江府,在船上,他就已经是开始研究起来松江府那边的税务情况了,而看过后,他站在船头,面带忧愁,松江府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而这一去,也不知道要斩下多少士绅的头颅,才能够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
赵进的船只还没有在上海码头靠岸呢,松江府里就已经是人心惶惶了,人的名树的影,赵进每到一地都是让当地士绅人头滚滚,在两府一州创下的偌大威名,早已经在松江府的士绅阶层传遍了!
松江府,一座清雅的茶楼里,几个士绅正在高声畅谈着,而所说的事情和人,就是刚到上海的税务巡察赵进以及最近税务机构的一些变动了。
“听闻赵进巡察宁国府的时候,前后杀了不下二十人,就连宁国宋家都是遭到了迫害,如今他来到了我们松江,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少的腥风血雨呢!”
“不错,我们家和宁国宋家,之前还有不少的生意往来,这宋家的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宋家少主我却是认得的,为人正派,颇为文名,但是这一次却也是遭到了迫害,听闻是被判处斩立决,连施救的机会都不给外人,当天就是处以极刑,实在是骇人听闻!”
“唉,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啊,我等士绅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可不是嘛,朝廷今秋开始对两广用兵,动用了不下十万大军,征用民夫十余万,听闻仅仅是第一个月的战费就达到了数百万两之巨,这可都是民脂民膏啊,朝廷打仗花费众多,最后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百姓!”
“是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世道艰难啊!”
“如果不是朝廷打仗要花这么多钱,税务鹰犬们怎么会天天盯着咱们啊,上个月,我下头的一个管事只是略微疏忽,漏了区区数百两银子的营业税而已,没几天那些税务鹰犬就是找上门来,说是我们偷税漏税,让我们把漏下的税补上去也就算了,但是还给我们家商行开了一张足足一万两的罚单,实在是欺人太甚!”
“就是,征收秋税的时候,我们家明明只有百亩不到的土地,但是他们却是把那些同族同乡投献的土地也是给算了上去,最后愣是收了我们家三千亩的农业税,气得我们家老爷子是三天吃不下饭!”
“如今这税政实在是太过苛刻了!”
这几个士绅在高声讨论的时候,隔了一道屏风的桌子里,一个年轻人正在用着炭笔在纸上记着这几人的言论,尤其是他们讨论的一些产业、田亩数之类的,而这些,都是后续税务局对他们在征税的证据。
这个年轻人一边记着,还一边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区区漏了数百两银子的营业税?那明明是少算了两千两,而且还是故意做假账,税务官找上门去的时候,还百般抵赖,最后是税务纠察大队的人上门,他们才是乖乖承认,然而等到税务纠察大队上门的时候,那么就不仅仅是补上漏税这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