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体会到朱泽心里的茫然。
明明是来警局做笔录,现在笔录却做不成了。事情的整个经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的明了——那个‘血人’看上去是个变态,结果屁股一沾审讯室的椅子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怂了。
‘血人’断断续续的讲述。
他叫明涵角,是那条街出了名的混混。朱泽家不在那条街上所以对他没有印象,同乘警车来的三个路人里有两个作证明涵角的确是混混,并且曾经被持续骚扰过。
明涵角没有工作,收入来源是上街收保护费,叫上几个混混一起,谁不给就动手,打人砸摊子。
然而大半个月前这条街上来了一个厉害的人物,厉害人物一来就收买了明涵角手下的几个小弟,迅速抢占了明涵角以往一半的‘生意源’,明涵角收入极速缩水,像朵枯萎的花儿,枝叶一日比一日稀少。
横惯了的明涵角能忍受吗?
不能。
他叫上仍对他忠心耿耿的小弟找上门,质问那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警告他不要找死。
毫无疑问地,话刚说完明涵角就被打了。厉害人物没有让小弟们动手,他是个练家子,拳脚功夫哪是混混出身的明涵角能比的?三两招过后,明涵角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时代变了,小兄弟,”厉害人物在他耳边说,“收保护费是流氓的做法,你——不算个混混,顶多算一个流氓。”
——以上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的起因。
明涵角的小弟全部离他而去,听说厉害人物有一家鞋厂,鞋厂生产线上缺人,厉害人物把他们全部雇走了。这附近从此风平浪静。明涵角失了左膀右臂和爪牙,再去收保护费的时候是困难重重,甚至都有老头敢拿扫帚往他身上招呼。
生活过的是越来越拮据,曾经吃着山珍海味,现在吃泡面夹馍,手头的钢镚儿少一个心头的肉都抽抽的疼。
如果换一个人这时候就该懂金钱来之不易了,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忏悔一下,然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明涵角偏不,他也不是那样的‘好人’,他的坏坏到骨头里,他用剩下的钱买了一柄斧头,一瓶二锅头,灌了满肚酒后去抢劫。
运气不好被抢了的那家店就是川息排骨对面那家,当时老板不在,明涵角用威胁收银员离开。收银员只是个小姑娘,哪敢多留?
明涵角用斧头劈砍收银机,碎片飞溅,尖叫声此起彼伏,他充耳不闻,眼里只有慢慢碎开的收银机……他要拿走里面的钱,穷日子哪怕一天他都难以忍受。
店里养了两只狼狗。吓得手脚哆嗦的收银员姑娘第一时间给老板打电话,老板人在外地忙活,听说店里出事了开着车就往回赶,让小姑娘先解开狗绳,放狗咬人。
小姑娘经常喂狗,两只狗跟她亲近,她鼓起勇气解了狗绳。
谁能想到明涵角一斧头一个,把两只狼狗都砍死了。明涵角身上的血都是狗血。
也怪小姑娘情急之中没把话说明白,如果店主知道抢劫犯手里拿着斧头肯定万万不会选择放狗咬人,让养了七八年的狗丢了性命。
……
大致上就是这样。
这个叫明涵角的混混喝多了酒去抢劫,抢了钱,还杀了两条狗。
抢来的钱都在他兜里,已经被翻出来了,虽然只有几千块,数额不多,但没了狗的店主不肯轻饶了他,明涵角可能会蹲上几年来为自己的行为悔过。
已经没朱泽什么事了,她和郭蒿离开警局,走出警察局后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呼吸也顺畅许多。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她还要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就要离开这里。
“我家比较偏,一会儿我打车回去。”郭蒿说。
朱泽:“那……有缘再见。”
回到家把行李收拾完毕后简单做了一顿饭,在柠县待了将近两个月,日子过的还算安逸,不用每天马不停蹄赶稿身心都慵懒了许多,不过,总觉得生活缺了些什么。
朱泽觉得自己就是欠收拾。
休息的日子有多难得?等回到国外联系上编辑后她就明白了。
她需要筹备新书,在截止日期到来之前赶稿交稿,不分昼夜地在书桌前噼里啪啦敲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