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骄阳似火。
没有风,没有云,甚至没有声音。
笔挺的杨树懒洋洋的垂下叶片,好似被热水蒸煮的茄子,又像被放入火炉中炙烤,蒸腾出缥缈恍惚的水汽。
无论多么炎热的天气,卖菜的还是要卖菜,读书的还是要读书,挑担的还是要挑担,酒馆茶寮也照常开张。
只不过天气实在是太热,如果没有名家大厨,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太白居的生意不是很好,除了一个打瞌睡的年轻人,一个客人也没有。
此人约莫二十四岁,肩宽腰细,目若狮虎,很显然是练家子,骑一匹黄中带褐的骏马,背后背着四尺左右的纤细铁匣,不知里面藏着什么兵刃。
他今天上午到了此地,看起来似乎很是急迫,衣袍之上沾满了烟尘。
可到了太白居之后,却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只吃肉,不喝酒。
阳光自外面斜斜照进来,照着他两条泼墨般的浓眉,照着他刀削斧凿的硬朗面容,照着他修剪整齐的胡茬。
他皱了皱眉头,从腰间拿出一把折扇遮挡阳光,趴在桌子上午睡。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在等待什么人呢?
孙掌柜浮想联翩的时候,门外走来三个怪客,二男一女,眉目凶煞。
为首一人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肢瘦削,颔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脑袋大的异乎寻常,眼睛却又圆又小。
此后一人又高又瘦,形似竹竿,手中拿着一对钢爪,眼神飘忽不定。
那个女子身披淡青色长衫,约莫四十二三岁年纪,相貌颇为娟秀,可惜面颊有三条殷红血痕,破坏了美感。
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孩,面色略有几分愁苦,似乎是被歹人胁迫至此。
正常人看到这种场面,多半会生出几分行侠仗义的念头,不过孙掌柜开了多年酒馆,早就养出了火眼金睛。
抬眼一扫,便看到女子腰间斜插着一对钢刀,女子面色虽苦,但她看向孩子的目光却不是爱怜,而是恶毒。
孙掌柜此生从未见过如此阴狠、如此歹毒、如此残忍、如此邪恶的眼神。
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