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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 属于陈翼的那一部分已经很少很少了,只有汤蔓留下来的一些照片、几封手写的书信,证明他曾在这个世界上来过一趟。
这些东西其实汤蔓不敢拿出来看, 看不得, 泪水会将她的双眼模糊,根本看不清,她更怕自己掉落的泪水会将信纸上的字迹晕染开。
由谢肃拿着在手上, 汤蔓指着照片上的画面,告诉他。
一共十八张照片,都是汤蔓和陈翼的合影, 陈翼的爷爷拍的。一式两份,每次陈翼的爷爷拍完照片,都会洗出两份,一份交给汤蔓的爷爷。
属于陈翼的那一份早已经不见, 但是汤蔓的这一份她还妥帖保管着。
一岁时, 两个孩子被抱在襁褓里, 阳光下肉嘟嘟的两张脸庞。
二岁时, 两个孩子开始追逐打闹, 一个摔在地上,一个哈哈大笑。
三岁时,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坐在椅子上, 一个歪着脑袋, 一个咧着嘴巴。
四岁时, 两个孩子站在葡萄架下, 阳光透过绿叶斑驳落在他们身上。
五岁时,两个孩子生气吵架,互相不看对方, 将脸撇向一旁。
六岁时,两个孩子举着一年级的课本,脸上透着天真无邪。
……
一张张照片从汤蔓眼前划过,她的鼻腔开始泛酸,即便这些照片她已经看过无数次,可再一次展现在眼前,犹如一枚尖锐的刺在她在已经愈合的伤口处狠狠戳入,她的伤痛再一次被鲜血淋漓地展示出。
那一封封亲手写下的情书,现在看来娇柔做作,无病呻吟,可少年时代的恋爱最是刻骨民心,那时候一腔的热血和纯粹的情感,毫无保留地面对对方。
年少的心动,即便像是装在亮粉色包装袋里甜到发腻的糖,却也会令人回味无穷。
陈翼的离开,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流星从汤蔓沉寂的天空划过,无论汤蔓再怎么去追赶,这道光芒也终将消失于广袤的天际。
曾经的汤蔓也想过找一份属于陈翼的美好替代品,但她发现,谁也替代不了他。
陈翼和谢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如果说陈翼是初夏一杯冰凉的冰汽水,谢肃就像是冬日里一杯温热的甜牛奶。
汤蔓坐在谢肃的旁边,把脸抵在他的肩膀上,到底没能忍住,闭上眼,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谢肃放下照片,抬手将汤蔓拢进自己怀里,伸手轻拍她的后背:“蔓蔓,不哭了。”
汤蔓到底还是大哭了一场。
何其幸运,她最纯粹的初恋是和陈翼,最美满的婚姻是和谢肃。
她的哭泣不是因为伤心难过,更是一种坦然的释怀。
那天汤蔓心血来潮,开车载着谢肃上了一趟山,她带着他去了后山,来到陈翼的坟墓前。
谢肃不是第一次来。
汤蔓牵着谢肃的手,大方地介绍:“陈翼,这是谢肃,我的丈夫。”
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陈翼在回应汤蔓的说话。
汤蔓接着说:“我现在很幸福,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