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家父乃是原吏部右侍郎施清泉,三年前被奸人所害,惨死狱中。而今陷害家父的奸人已于半个月前伏诛,冤案平反只在朝夕。原本我是想自赎贱籍,以清白之身静等平反昭雪那一日的到来,未曾想却是被你搅乱了谋划。
哼!你心中此时是不是在想,便是侍郎又如何,都已经死了三年,又能耐你何?真真是井底之蛙而不自知。不妨告诉你,家父生前故交遍天下,我乃是父亲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只需向这些叔伯表明身份,他们定然会倾尽全力保住我夫妻的性命。”
“杀人乃是重罪。”
“重罪又怎样,远的不说,只说这金风细雨楼的四个东主,虽是没亲手杀过人,可因他们而死的人还少吗?若依律法,他们四个才是最该杀的人。
可又如何呢?他们不还是整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活得好好的,也没见哪个衙门敢去上门抓人。杀人偿命,哈哈哈哈,也就是吓唬平头百姓吧。”
施斓曦讽刺道。
“所以说你先前主动跳出来看似认罪伏法,实则是心中有所依仗。”
荣非恍然大悟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看你的年纪估计最多也就是个六七品的小官,待与我父亲交好的那些叔伯出手后,便是京都府尹也要乖乖听命。你又能如何?”
“这种事情当着如此多的人说出来,真的好吗?”
“哼,你是逼我的。而且别忘了这里是何处。这里是金风细雨楼,京都城最奢华的销金窟,能来这里享乐的人非富则贵。若是他们染上了人命官司,也会做出与我相同的选择。我既然敢说出来,只因他们与我是同一种人。话说到这个地步,倒也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户部范侍郎与家父乃是同科进士。”
施斓曦仰起头来,神情傲然的说道。
荣非先前还有些纳闷,郑航也好,施斓曦也罢,之前看起来都是蛮精明的人啊,为何只是被自己用言语稍稍激了一下,就变成了蠢蛋。
原来竟是有恃无恐啊。
目光扫过围观众人,只见他们的神色之间表现的似乎对施斓曦所言颇为认同。
施斓曦虽然是口出狂言,却也是道出了大晏现如今的实情。只要死者背后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或权势撑腰,凭户部侍郎的关系将案子抹平还就真费不了多少手脚。
平头老百姓的命真就是所谓的贱命,与猪狗无异。
而地板上躺着的那具尸体,也不过是个有些臭钱的行商罢了。
商人是贱籍,若论地位比之平常百姓都尚且不如。
见荣非目光闪烁半晌不语,施斓曦还以为他是怕了,于是趁热打铁,语气一转柔声说道。
“大人职责在身,我夫妻二人也不为难你,关押入狱绝不反抗。只求保住仅存的一点颜面。至于之后如何,却是再与你没有半点干系。可你若继续咄咄相逼,哼!”
最后一句话施斓曦没有说完,但意思却是已经表达得很是清楚了。
荣非没有回答,捏着下巴做思考状。
春香只觉得额头上的伤口越来越痛,头也有些发晕。
白自在饶有意味的盯着荣非,想看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