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又一下。
……
而另一边,横亘运河的堤坝中间。
狄映手执一根两米长的油布防水火把,站在那里。
一身威严的官服,带着凛然之气,巍然站立。
细雨渐渐打湿了他的官帽、官袍,狄映依旧不挪、不动。
他只定定地望着前方。
夜色,愈发黑沉。
哗啦啦的河水,在他的身前、身后,都留下了他的身影。
他就这样站着,在漆黑的雨雾中,撑起了一道亮光。
他要让来挖堤的人看见他。
这次,他不但穿了官服,更带上了自己的官印。
要么,和这堤共存;
要么,和这堤同亡!
如果小小的一个法曹,挡不住那些人伸向罪恶的黑手,那么,就让他这个小小的法曹,随着洪流葬身,也要势必惊起一个大浪,将那些人全拍下来与他陪葬。
按照常理来说,下游那些地方,几乎年年被淹,应该早已经没了粮田和村庄。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为了造成足够多的灾民惊动朝廷,丧心病狂的马光进、佘健宏,每年都会强行迁移一些人口过去。
建村、开田。
而这堤坝,其实本无必要。
狄映细查过并州以往的舆图。这条运河水本会他现在所站之处拐弯,向着并州城的西边、奔南而下,汇入无定河。
自马光进上任并州伊始,这条运河便由弯变直,向东直汇入汾河。
汾河本是自北向南,在并州这儿向东弯出了一个凹弧,像被拉开了的弓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