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随着碱厂搬迁,自己的工作性质也改变了。锦衣卫全撤走了,换成了御马监勇士。厂里的工匠少了,来自宫里的小宦官反倒多了。
变化最大的还是苦役犯,以前他们只需干些粗活累活,或者去最难闻最呛人的工序劳作,即便有工伤事故次数也很少。下工之后,只要在单独的院子里不随便乱串,也没什么特殊的。
但现在不成了,新来的苦役犯们全都要单独关押,互相之间不许随意交流,郭维城从厂监总管逐渐变成了监狱头子。其实就算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也没有这里严格,更没有这里残酷。
苦役犯们会按照小宦官的要求,或单独或几人,穿上厚厚的皮制盔甲、带上圆筒一般的头盔,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然后钻进小房子里不知捣鼓什么。
有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还会因为立了功被允许在单独的院子里晒晒太阳、活动活动、吃顿好的,甚至有肉有酒。
但有时候活蹦乱跳的进去了,出来之后则会各种不舒服,要不一病不起、要不日渐衰弱。更麻烦的是咣的一声巨响,连屋子带人都炸了,还有不声不响死在屋里的。
这时候作为厂监就该有活儿了,把生病无法医治的送到另一个院子里由小宦官亲手杀死,连同炸死的、毒死的,一起运到炉子里烧成灰。
厂区东南角有个小水沟,骨灰就撒在里面,打开闸门被水流一股脑冲进永定河。水沟周围的草木长得郁郁葱葱,叶片油光锃亮,花都开得比别处鲜艳。可除了工作,基本没人愿意往那边去,一到夜晚总觉得水流声像是哭泣。
用活人做试验,这是郭维城多年以来唯一看明白的,可又不敢请辞。因为下令这么干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女婿、当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