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aitaute,WhatdidUcall?”(停,等一下,你管我叫什么?)虽然她说的话已经够让人无语了,但她管我叫迪克西,更叫我惊愕,难道此刻我的身份竟然是她?
“对不起,我忘了你讨厌我这么叫,Dee-Dee(迪迪)。”她不以为然,继续侃侃而谈,道:“所以,我打算今晚再做一次,进去看看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会帮我,是吗?”
很快我归拢出一个真理,看似温馨无比,充满喜庆的梦境,往往与现实越接近,背后掩藏的真相也越变态越恐怖。它不是你所见到的,那些全是假象,并伴随着无法预测的杀机。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是谁?快放我出去,我放弃了,你的破事我再也不想理,我只想回家!”想到此,我急出一头冷汗,便挣扎着起来,打算下床穿鞋。
“是你说不想再出意外,我也是为了这个家,所以才要检索周遭,确保大家的安全。你这又是怎么了?”见我一味在抗拒,她终于有些生气了,便一把扯住我长发倒拖,叫道:“你先安静下来,门外太危险了,只要出去你挺不过半分钟。迪迪,你为何那么不懂事?”
“不,我没说要出门,只想穿上衣服,因为很冷!”见自己气力拗不过她,我只得服软。
恰在此时,床柜前的扁平计时钟喧闹起来,迪姐扫了一眼,不由狞笑道:“三点半了。”
“三点半了?那又怎样?”见她忽然窜到背后,我只感心头一凛,慌忙侧头去问。
“这是你要求睡觉的时间,我会很快,你什么都感受不到便进入梦乡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脖颈被她打背后牢牢锁住,Dixie开始死命裸绞,只不过短短十来秒,我便透不上气,浑身绵软得像滩烂泥,双眼一黑,栽倒在床头。而这个可恨的女人丝毫不敢懈怠,慌忙抓起一只枕头,照着面门压来,这是想要置人死地!我只感觉脖子处像盘着几十条蝮蛇,无论什么劲都使不上,双方气力实在太悬殊。没错,我在这幕梦境里就是个弱小女子,怎可能斗得过一个拘押我的狱卒?但这是怎么发生的?我又在经历着什么?
以我身处的这个波诡云谲的残局里,似乎正身陷在另一种麻烦之中,自己所在的场所是座大楼,并被一个十分高大的迪姐牢牢控制着。她理应不会有害人之心,却千盯万防阻挠我跑出门去,那头究竟有什么?她为何要将我勒死?这是家还是牢狱?困在无尽的黑暗中,我只得一遍又一遍去想这些问题。渐渐地,我能喘上气来,当困顿地睁开双眼,天已完全黑了。
此时的我,已挣开了手铐,人正躺倒在小屋内,身边塌倒着粉色摇篮床。一个白嫩的婴孩滚在底下,已被床架压得纹丝不动。莫不是孩子断气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最后记得的,便是被迪姐狠狠掐住脖子,她似乎一直在解释,这是我自己要求的,不那样我便无法入睡。她为何要这么做?既然起杀心又何必不停地道歉?反正我想不明白。
支起身后,我立即搬开摇篮床,去查看孩子的究竟,然而,当触碰到婴孩脑袋,他竟然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空灵且诡秘,轻微又嘈杂。很快我便发现,它不是人,而是只声控玩具。这个凌乱的小屋,遍布各种扭打痕迹,显然有过一段遗失的记忆,我与迪姐在屋内搏斗过,因此抓到了发卡,为自己打开手铐。可现在四周寂静无声,她又去了哪里?
蓬头垢面地爬进浴室,我扭亮灯,站在镜子前打量起自己。映出的人形果然是她,我成了Dixie的本身。那种过去林锐所能体会的感觉,我也奇妙地感受到了,猛然间成了其他的人,眼见困惑越聚越多。既然我出现在此,那她现在可能就是我,从小屋爬行到浴室的一路没受到任何干扰,显然她人不在屋内,许是出门喝酒生闷气去了。
“不,不对!”我对着镜子正好奇地抚摸着自己时,猛然记起她的话,晚上还要再去做一次?难不成?她这是跑隔壁邻居家,所谓的凶案现场,为我俩安全而清除隐患去了?
这是同一个梦,至少我记得之前曾发生过的种种。我这般想着,开始在杂物间倒腾,很快翻到把猎枪,便填上子弹,端着榔头扳手回到了卧房。果不出我所料,这间屋子到处是血迹,和砸破的家具,我与她曾在此殊死搏斗过,并一路扭打到婴儿房里。此刻,地上拖着一道血痕,径直往正门去了。再一抬头,钢链已被卸下,屋门洞开,室外弥漫着湿雾。
来到门外张望,我不仅乍舌,对自己身处之境陷入五里雾中。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楼,高到云层就飘荡在自己身旁,以至于令人误解成夜里起雾,活像是片流动的大海。不仅如此,周遭其余的楼也是同样挺拔,在黑夜中仿若崇山峻岭。它本身已高得可怕,而我那个犹如家暴现场的家竟然还在最顶层。寥寥几个门洞围绕着一道U字形迴廊,这便是楼内全部住家。
四周既黑又沉寂,好像只有我家才亮着灯,拖行的血迹一路往左,越过楼廊折角,淌进了一扇门牌号为320的大门内。我不知这座破屋是否就是她所描述的凶案现场,便端稳猎枪贴墙徐徐靠过去。沿途经过的门内显然住着人,只是全都黑着灯,躲在背后嘁嘁喳喳低语。
就这样我来到暗雾尽头,努力定了定神开始迈入阴冷的屋内。进门便是个厨房,狼藉满地并且倒着一台红色的冰箱,将地砖砸得支离破碎,挤破的管道污水横流,以至于想进到屋内必须踩着板砖才能过去。接着是一间空荡荡的客厅,木地板上画着一堆粉笔人形,有大人也有小孩,满地都是干透发黑的秽物,甚至喷溅到了天花板上。拖行的血迹再度打了个弯,穿透一扇贴满黄色警示条的侧室,我探了探头,又迅速缩回,不敢只身涉险。
当往里丢了几块碎砖毫无动静后,我这才状着胆走了进去。这间屋子显得更空旷,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对面摆着个巨型鱼缸,里头黑漆漆几乎不透光。难不成迪姐已经遇害?被歹人杀了浸在水里?一般的噩梦桥段总是这么演,我在摸过去的同时,已做好了思想准备。而当擎起手电打算查看时,背后老式电视机忽然毫无预兆地亮起了花点,顿时将半个屋子照得雪亮。一张大花脸睁着死鱼眼与我隔着玻璃相视,我惊得怪叫一声,打响手中的枪!
然而那并不是人,而是只被丢弃的充气玩偶,遍体生着绿色绒毛,已和鱼缸粘结在一起。她究竟上哪去了?为何要跑来这种地方冒险?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便开始倒退着准备出去。好言难劝断命鬼,慈悲不渡自绝人,我肯定在以往多次阻挠过她,但这个一根筋的人却死不悔改。以至于嫌我啰嗦,用手铐将我铐住,想来可能会是这样吧。
就这样视线逐渐远离了这只恶臭鱼缸,其背后的墙体显露了出来。果然在头顶空调底下,无端冒出个大坑,就像是挨过炮弹,显得既黑又深邃。这果真是堵墙吗?怎么越看越感觉像山洞?尽管我一步步在后退,这个古怪的破洞却越变越大,似乎正有双眼睛在窥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