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零碎的基础东西,让沈溪山去教,等同于用砍骨刀杀蚂蚁,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为难。
沈溪山问她:“小河姑娘当真要学剑?”
“是啊。”宋小河说:“不是你说我有天赋的吗?”
“我所言也不尽是对。”沈溪山道。
“这么说,你先前是骗我的?”宋小河拎着剑,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沉默了会儿,她转身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擦了一把汗,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又说:“暂且休息一下吧,我有些累了。”
她坐下来,把剑放在脚边,两手托着腮帮子,不言语了。
沈溪山从侧面看,只见她双眸发愣,看上去是在发呆,然而实际眉眼间却笼罩着几分失落。
他仿佛能从宋小河的这副样子窥得她从前封印未破的那些年岁。
以前她身体受封印的阻碍无法聚集灵力,不管修炼什么都毫无所成,情绪低落感受到挫败之时,她定然也是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发呆。
沈溪山涌起好奇,缓步走过去,在宋小河身边站定,问:“小河姑娘在想什么?”
宋小河道:“我在想我的朋友。”
沈溪山脸色一变,“谁?”
宋小河低着头,没看见他的脸色,说道:“沈策。”
沈溪山的脸色又变回来,问:“你想他作何?”
她说:“我想他来教我剑法。”
沈溪山一听,脸色彻底一变,他半蹲下去,偏头去看宋小河的神情。
宋小河抬眸,与他对望一眼,眸里都是不开心。
沈溪山轻声问,“小河姑娘是嫌弃我的剑法,不想再跟我学了吗?”
她摇了摇头,低落道:“是我太笨了,学不会,我不想太麻烦你,让你受累。”
沈溪山问:“那让沈策受累就可以了吗?”
宋小河倒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别人受累,我不心疼。”
这话说得坦荡,没有一丝一毫的缠绵暧昧。
沈溪山听后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他心尖里轻轻点了一下,荡出极为微小的波澜。
他道:“你学不会我便一直教你,有时候天赋并非最重要的,良师与勤奋也能够造就一代传奇。”
宋小河煞有其事道:“我师父的确有个封号叫敬良灵尊。”
沈溪山冲她笑笑,说道:“小河姑娘这般聪慧,定然很快就能够克服困难。”
宋小河:“你不会嫌我笨吗?”
“自然。”沈溪山说起违心话,简直顺手拈来,又道:“我已经知道如何教你了,来,我们继续。”
低落的情绪因为沈溪山的寥寥数语一扫而空,她立马捡起木剑站起来,又道:“沈猎师,你脾性真好,若是师父教我的话,早就一边骂我蠢徒,一边敲我的脑袋了。”
沈溪山心道难怪你这么笨,原来是被梁檀给敲的,那老头下手真是没轻没重。
他拿了宋小河的木剑,将所有招式拆开来,一步一步地教她。
虽说一开始总是会有些不耐烦,但沈溪山向来会维持自己端方君子的模样,更是半点情绪都没有外泄,一遍遍地重复给宋小河讲解剑招的身法。
后来自然也慢慢习惯了,掌握了如何教宋小河后,沈溪山的心态也磨炼得越来越好。
便是一整个下午宋小河只学会了一个剑诀,沈溪山也仍是笑眯眯的。
回仙盟之后的日子清闲下来,沈溪山往沧海峰便跑得勤快,有时候苏暮临也在,只是他坐在旁边看,并不参与。
然而练剑的时间一长,宋小河就受不了了。
往日她修炼都是练两天然后玩两天奖励自己,现在让沈溪山给盯着,一天从早练到晚,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让宋小河疲惫不堪。
更何况到了后来,沈溪山说早起练剑最是吸收天地灵气的好时辰,便让她天不亮就站在高崖上练,练到日出再下来。
腊月的寒风呼啸,宋小河光是早起就已经是件困难的事,更别提还要站得高高的地方去练剑。
宋小河招架不住,在这日练剑时,她对沈溪山道:“沈猎师,我明日不来了。”
沈溪山正在给她擦剑上的泥巴,语气随意地问道:“怎么?明日有事?”
“我要去猎门上剑修大课。”这是宋小河一早就想好的理由,“升到乙级之后,我还未曾去过呢,若是再不去,怕是要被责罚。”
然而沈溪山早就解决了此事,说:“无碍,我早与猎门说过,你由我亲自带着修炼,他们不会管的。”
宋小河没想到这招被拆了,于是又道:“今日是除夕,明日是春节,合该休息过年了。”
沈溪山将木剑擦干净后握在掌中,抬头看她:“凡尘的节日与我们修仙
者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