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指了指远处，杨六一看到那里有一束淡紫色的车头灯光，隐隐有人大喊一声：“回吧！”背影很熟悉。

道人一笑，用杏核敲了杨六一脑袋一下。

杨六一猛然惊醒，发现天色渐黑，自己依旧卧在无边的碧草滩上，长风吹过，草海如潮起伏，像鳌首山下的晚潮。

十三年来，杨六一的丸子头还在，瘦削的脸上满是胡茬。他第一次笑了，喃喃道：“回吧。”

当天的深夜，他提刀走向了植物人龙溪澜的房间。

杨六一走出来时，身上没有一滴血，屋内的床上，龙溪澜不见了，只有一根断为两截的竹竿。

杨六一并未停留，他走出小区，走上竹荫街。

月光，树影，小街，楼群…房舍竹林，他身后的一切的一切，瞬间破灭，在杨六一身后皆化为粉红色的尘土。

杨六一笑了，他掐起金光诀，高喝了一声：破！

……

第三日子时。

风声潮声，明月松山。

杨六一仍然很想喝一杯。

身前，剑炉的光华冲天夺目。

远处，老白擎着一只松油火把缓缓走来。

嗤的一声，香炉内的香头燃尽，迸出一团炫目的烟花，离地一尺久久不散，许久落下化作满地异香。

杨六一仰天大笑。

在那一刻，他终于醒了，也终于变成了杨六一。

白无妄这三天也没有合眼，他一直在焚香行术，请求吕祖护佑杨六一度过守炉的最后一关。

当年吕岩告诉白无妄，两人只剩一面之缘。这次见面，白无妄等了八百年，最终他放弃了。

但是他选对了。

万丈红尘，魑魅魍魉，一切境遇，一切苦恼，都不值一提。

麻木乏味的生活，才是最强大的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