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颙字子昭,荆州襄阳人,与杨仪为同族之人。时任东曹属,掌举用贤能之职。
杨颙微微行礼,肃然问道:“颙闻上丞相在考核士卒封赏,可有此事?”
诸葛亮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奇问道:“正是,可是有何不妥?”
杨颙挺直腰板望着诸葛亮,缓缓说道:“上丞相此举自然不妥。为政有体,考核士卒封赏之事,乃是我等下属所为,上丞相此举会致使上司与我等下属官吏职责混淆。”
“亦如同治家之道一般,上丞相为家主,治理家务,需派遣奴仆耕种,婢女烧饭,公鸡报晓,家犬咬贼,以牛拉车,以马代步。家中之事井然有序,没有耽搁。家主悠闲自得,高枕无忧,每日吃饭饮酒便可。”
“但突然有一日,家主亲力亲为,不用奴婢、鸡狗、牛马,劳累自己的身体,又陷身于琐碎事务之中,疲惫不堪,精神萎靡,而致使一事无成。莫非家主其才能不及奴婢和鸡狗乎?”
“自然不是,家主只是忘记作为一家之主之职责而已。”杨颙直言不讳说道。
诸葛亮如何听不出杨颙所言之意,擦拭下额头的汗水,黯然地长叹一声。
杨颙上前几步,指着案上的簿册,厉声说道:“古人言:‘坐而论道者乃是三公,起身做事者乃是卿大夫。’邴吉从不理会路上尸体,而是担忧耕牛因天热而喘,亦如同陈平从不知晓国家钱、粮赋税,而是言:‘他人自会负责’。”
“此二贤臣皆知道各司其职的道理,为何上丞相不知乎?如今吴使远至,上丞相自当亲迎。君却抽闲,不顾屋中闷热,亲核士卒簿册,以至身上大汗淋漓,艰劳至此,有何道理乎?”杨颙叹息说道。
诸葛亮听出杨颙诚爱之意,不由起身向杨颙拜谢,说道:“君此言,震耳欲聋,亮惭愧也!”
顿了顿,诸葛亮叹气一声,说道:“非我不知,只是亮受先帝托孤之恩,国家举国之托,恐他人不似我这般尽心也!”
杨颙陷入默然,半响后,缓缓说道:“内府之人皆尽忠职守之人,我等才能虽远不如上丞相,但公鸡报晓,家犬咬贼之事,我等还可能为之。”
顿了顿,杨颙诚恳说道:“如今大汉方有些许功绩,但依旧危在旦夕,上丞相倘若操劳过度,以伤身体,兴复之责,交付于谁?陛下虽年少英明,但缺少经验,还需上丞相扶持,方可君临天下,上丞相安能弃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