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寨外的异响退去,田豫打着哈欠,一脸疲倦地上榻入睡。
同一片夜空下,王平披着大氅,眺望魏军营寨,见魏军严整有秩,不仅微有些失望。
廖化手扶汉剑,登上山丘,拱手说道:“车骑将军,魏营森严,我军难以袭也。”
在火把的照明下,王平转身下山,说道:“田豫非无谋之士,其虽少与我大汉交手,但仍为劲敌,不可轻视。其领兵严齐,不下张郃也。夜袭不成,宜当速走舞阴。”
说着,王平拉过刘敏,再次叮嘱说道:“泌阳城不如舞阴城艰险,君虚张声势之策,若被田豫识破,退守泌阳即可。切记,鲁刺史征发丁壮已在路上。且如平所料不差,邓湘州已率兵赶赴荆州,短则一月,长则二月,援兵将至。”
“诺!”刘敏应道。
山麓脚下,合计九千人的汉军形成好几条长队,骑士和步卒高举着火把,等到王平发出前进的军令后,众人向舞阴而去。万众寂然,绝无言语,唯有沙沙的脚步和沉闷的铁蹄声响,在平原、丘陵间向北蜿蜒前进。
王平拽着缰绳,眺望这支精锐之师,头脑极其清醒,能否拖住完成拖延的曹爽的任务,还需要看自己这支汉军兵马。
荆州之众虽不过三万,且魏军降卒占了一半。但一万五千人的魏军士卒却是荆州籍贯之人,他们这些人并非不经战事之卒,而是常年驻守南境,与东吴交手。
他们归降之后,大汉依照名田制,核发田亩与他们。今虽不能比肩汉军的巴蜀精锐老卒,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靠的,用来防守城池并无问题。
不过他们的家卷一旦落入敌手,恐怕也就没有可用之心了,如同大汉占据了荆州,武关城内荆州士卒尽降大汉;亦或是吕蒙袭取了江陵,关羽手下的军士四散奔走,不听军令。
这也是为什么王平拒绝缩兵防守的缘故,因为荆州籍贯士卒的家卷务必要在安全区域之内,这样才能让那些士卒有坚守之心。同时王平也在不同城池之间,插入些许的汉军老卒将士,以来安稳军心之用。
而大汉虽驻守在荆州的军士不多,但考虑到接壤边境的缘故,因此王平眼前的这支兵马,则皆是各州精锐士卒。他们这些人有来自西北的骑卒,亦有来自巴地的步卒,甚至还有一支白甲左卫。
王平看了眼如群星般闪烁的火把,轻提缰绳,策马向北而去。
“驾!”
……
中阴山,汉军的大纛旗笔直高升,货真价实的大量汉军列阵于山上,其势迫人。同时间山上还有若隐若现的汉军将士在树林间穿梭,其气势与此前相同。
魏军阵中,曹爽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惊讶地望着中阴山。
“田豫来信,不是言王平率主力在泌阳,舞阴乃是虚张声势之众,让我军迅速强攻舞阴,其为我等拖住王平主力。然今中阴山列阵汉军,当不下万人之众,观其旗帜胜兵当有数万人之中,怎如此怪哉。”
“莫非田豫所言有假,还是田豫猜测有失,舞阴及泌阳城皆有汉军大部驻守。若是如此,蝮蛇之情有失,荆州当不下三万之众。”曹爽摇晃着脑袋,既疑惑又惊讶地问道。
不仅是曹爽,夏侯玄也很是疑惑。
二日前,他们收到田豫的书信,表示王平的大部队在泌阳出没,袭杀了自己的前锋,又夜袭了自己的营地。以王平的行为来看,他很有可能想击溃自己此路大军,从而北上支援舞阴。亦或者根据以往曹魏在荆州布置的大军,蜀汉在荆州的兵马肯定是不会超过五、六万,因此王平在泌阳,其舞阴方向的汉军,肯定不多,不可能有数万之众,很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但按中阴山上汉军的布置来看,又不像是如田豫所说的虚张声势之众,而是实打实的汉军大众。
一向自认才智过人的邓飏也是头疼了,直接建议说道:“大将军,不如起兵攻山,观敌虚实如何,看是否真如田征南所言。且今兵至舞阴城下已有十日,不可久拖,不然贼军援兵将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