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沉毅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位程藩台,大约是许久没有回乡,想家已经想的有些魔怔了。”
孙巡抚微微一愣,他沉默了一个呼吸之后,对着沉毅拱了拱手,笑道:“明理贤弟前几天跟我告假的时候,也是颇为急躁,看来的确是想家想得很了。”
这位福建巡抚,语气诚恳:“明理贤弟与老夫共事数年,彼此如兄弟一般,他这一路上的安全,就有劳沉学士帮忙照看了。”
不得不说,官做的越大,演技也就越精湛。
或者说,这可能是个专业技能。
随着品级的抬升,这个技能也要慢慢跟上。
眼前的这位孙巡抚,这番话可以说是情真意切,如果沉毅不知道其中内情,他还真会以为,孙复与程廷知关系不错。
甚至还会觉得,程廷知跟这位福建巡抚,绝对是绑在一条绳上的盟友。
而这也是孙巡抚的目的。
为的就是让沉毅,不完全信任程廷知。
沉老爷微笑点头,满口答应。
就这样,老狐狸拉着小狐狸,说了半天的话,终于把话说完了。
沉毅对着孙巡抚拱了拱手,微笑道:“中丞,天色不早了,在下也要动身了,这官场之道博大精深,明年如果还有机会回福建,还望中丞多多教导。”
“一定…”
于是,两个人互相拱手道别。
沉毅转身朝着自己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之后,马车缓缓开动。
沉老爷坐在车厢里,看了一眼自己对面正在拨弄炉子的中年人,微笑道:“程藩台觉得,孙中丞知不知道你在我马车里?”
坐在沉毅对面的程廷知,抬头看了一眼沉毅,然后轻声道:“有这么多抗倭军将士在,他知不知道都没有什么用,他总不能来搜沉学士的马车。”
“说的也是。”
沉毅微笑道:“刚才他一口一个贤弟,对藩台很是亲热啊。”
“官场里,明面上叫的越亲热,可能私底下越不对付。”
程藩台往炉子丢了一块碳进去,然后透过马车的车帘,看了一眼慢慢变小的福州城。
他神色复杂:“此生若能再回福州,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沉老爷倒是没有他那么多感慨,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澹澹的说道:“等到了浙江地界,我还能介绍一个人给藩台认识。”
程廷知若有所思:“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