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内是一根只有小拇指粗细的紫黑竹棍。
李殣找的上好竹料,韧性足够且不容易断,说是棍,其实更像木质鞭子,不会伤骨,但够折磨人。
他是一点情都不给自己留。
韦游方也不是个心软的人,错就是错,该罚便罚,不会因为李殣态度好而放水。
——这是师徒两人多年来的约定俗成。
长棍如毒蛇般咬上李殣的后背,他愣是一声不吭,只咬牙闭目调整呼吸,确保自己的状态不掉线。
半年前那一次并非什么太大的过错,只是因为他行事过于冒进而被教训了下,都差点下不了床,这一夜还不知该如何熬过去。
但他是真的感激也敬爱韦游方。
师者如父,五岁时李殣父皇虽犹在世,但先帝恐怕连他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说是父母双亡都不为过。
而那日坠入冰湖后,他虽然得救,却也没有去处了。
冻死在某个无人处是迟早的事。
若无韦游方垂怜,又何来的今日?
这些年师父为了抚养他且不被宫中发现,费劲心思,吃了不少苦,最困难时连夜宿之地都没有,饶是如此,也没想过要抛弃这个累赘,反而悉心教导。
暂不说这般严厉的教导是为他好,韦游方恩至于此,对他做什么都不会过分。
并且……李殣如今行至高位,无人能提醒也无人敢提醒他的处境有多危险,周边全是美言巧语,用甜蜜与哄骗拖人下深渊。
他连二十岁都未到,再怎么老成也终有考虑不周的事。
他需要一个人,需要一个教导者来时刻提醒他,把他从繁华的美梦中唤醒,告诉他前路有多凶险,暗处悬着多少杀人的刀。
千金易得,明师难求。
李殣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