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嫄无奈只得从命,起身叫来卫士将那辆马车劈碎成一堆木料,她自己也用一把腰刀比划了几下,算是亲自动手了。然后卫士们将木料放在火堆旁,又往里火堆里加了几根柴,这才退去,而宫嫄留下来继续侍酒。
中年人好像越喝越兴奋,与虎娃越说话越多,谈的就是虎娃所精通的国中各种礼法,说着说着,他突然扭头问道:“宫嫄,你可知‘礼’从何来?”
宫嫄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历代先君与国中贤人所制定,国君之权受神所赐,率万民守礼法以敬上天。”
中年人又追问道:“历代先君定立礼法,所据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不太好答了,宫嫄很乖巧地说道:“正想聆听先生教诲。”
中年人一边喝酒一边答道:“你只知国中有礼法,却不知定礼法以何据,更不清楚为何要有礼法?先人古时亦是蛮荒野民出身,开灵智、立教化、建城廓,置礼法而定国中之序,方有如今之人间气象。
今之礼法与古之礼法亦有不同,有历代增删修补,为治世之用,亦教人自处与相处。你虽知礼法,却自认为若能逃脱罪责便可不守,便是忘了礼法之根本。礼法并非只为你而立,也非只为你而破,如果定而不行,则国如虚设、君如虚悬。”
看中年人说话,喝了酒开口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虎娃红着脸插话道:“先生,您说了半天,还没有说什么是礼法之据呢!”
中年人又看着虎娃道:“礼法之据,便是万事万物之理,依众人所愿而定、以治世之效而定。世事流变,历代礼法亦不同,但所据皆以此。先有世上之理,后有国中礼法。若礼法不符于理,则当变,否则君与民皆危;若礼法害民,则当废,否则民变君废。”
虎娃晃了晃脑袋道:“先生,我听着有点发晕。”
不仅是虎娃发晕,旁边的人都晕了。在这个年代,巴原上尚无成体系的文字,假如只用语言去描述,很多事物细微的差别若想阐发清楚,对人们来说则是极其深奥复杂的思辨过程,必须要有极佳的悟性,并精思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