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彩声中,夹杂着大声讥笑。王洵却没心思去分辨是谁在捣乱,跟在李元钦身后,抓起第二根白蜡杆子,奋力一刀下去,削尖大头,然后助跑,投掷。转身,抓起第三支白蜡杆子。
前后不到半柱香功夫,一小车白蜡杆子已经见了底,其中三分之二左右是李元钦投出去的,另外三分之一归功于王洵,不远处的稻草人阵列则被刺得肠穿肚烂,七零八落,若是换成真人,恐怕早就溃不成军了。
“好!”周老虎也不管哪棵稻草人是被李元钦用投矛刺穿的,哪棵稻草人是被王洵砸倒的。清清嗓子,大声总结,“两军阵前,上司不可能把每个命令跟每个人解释清楚。也许是他突然灵光闪现,也许是他根本就认为你应该懂。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王队正刚才就给尔等做出了最好的榜样。第一,跟着老兵做,他干什么你干什么。第二,不管准不准,把兵器朝着敌人脑袋瓜子上招呼,保管没错!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众受训将士扯开嗓子,齐声回应。对安西军派来的这些教头,心服口服。
“接着来,步槊基本要领,李教头示范,王队正跟着做。一边做一边矫正。大伙跟着一步步学!”周老虎趁热打铁,大声命令。
左右亲兵取来两根一模一样的白蜡杆子,一根交给李元钦,一根交给王洵。在八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二人一教一学,认认真真地做了起来。
大**中,并没有统一的长槊、长枪使用规范。各路兵马的日常训练,全靠着一军主将所聘请的枪棒教头口传身授。其中各种槊、枪套路五花八门,但最为实用和最受推崇的,却只有早期的尉迟家槊法和后期的薛家槊法。尉迟家槊法出自鄂国公尉迟敬德,特点是注重使用者的膂力,眼力的锻炼和身体协调,讲究大封大辟,一招出手,决不反顾。而薛家槊法,却出于距离众人所处年代更近一些的薛仁贵。特点注重锻炼使用者的精气神,讲究的是心意合一,呼吸与力量的协调,万马军中只攻一点,丝毫不受外界喧嚣所干扰。
无论是尉迟槊法,还是薛家槊法,最基本的招式却都差不多,无非是挑、刺、荡、封、横、压、送、转八着。每着从最简单的起手式开始,再慢慢演化出十几个不同动作。能综合起来,融会贯通,便可大成。
王洵的父亲在世之时,已经有了让儿子将来谋取功名的打算,因此给他请的师父都是当时的用槊好手。这些师父们虽然对徒弟低标准,宽要求,可坚持四五年下来,王洵的武学底子毕竟还是打下了。
此番在大校场当众示范步槊基本技巧,才跟在李元钦身后摆了几个简单的姿势,对方就已经察觉出王洵在基本功方面已经过关。为了培养其他人的训练兴趣,李元钦刻意找了几个非常花哨的招数,当着众人的面放慢了动作演示。王洵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学了个丝毫不落。这二人身高都在八尺开外,臂长腿直,再配上那些本来就是表演有余,实战不足的招数,愈发显得玉树临风,洒脱倜傥。惹得校场上喝彩之声一浪高过一浪,若不是周都尉及时叫了停,简直可以把头顶上的蓝天给径直翻过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露了一次大脸,王洵纵然性子还算沉稳,也有些洋洋自得起来。高兴之余,便又幻想着自己如何像尉迟恭、薛仁贵等前辈英雄那样,扬名沙场,为国建功,封一个妻荫子。一时间,把刚才投掷白蜡杆子,被众人喝倒彩时所受的屈辱,连同心中萌生的退意忘了个干干净净。
可命中注定,像他这种喜欢常立志的家伙,就要时不时受到一些始料不及的锤炼。下午的兵器训练刚刚结束,他正在跟着几个刚刚认识的朋友互相吹捧着往馆舍走,半途中,猛然被人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