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袭击自己的巨狼死了,钱观潮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像一片厚重深沉的霾。
谁袭击了谁,谁又设计了谁,氙气大灯是被谁打碎的,许漱石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艘邮轮里会出现一头体格庞大的狼……
他跌坐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撕裂衬衣的爪痕又开始渗血,浸湿了包扎的纱布。
许漱石和安莹失踪了,或者说和他一样遭受了袭击。
钱观潮望着地上的拖痕,它一路向里侧延伸,穿过了匍匐跪拜的破败蛹壳,越过了腥臭的黏液,融入了黑暗里。
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抉择,钱观潮强忍剧痛起身,向里侧走去。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死亡再一次追上了他,这过程是不可逆的,随时准备收割的镰刀高举,也许是下一个瞬间,他的生命就将会走向尽头,重新进入时间的循环,所以他想尽量让这次死亡更有意义一些。
钱观潮有种预感,那里面有着他想要的答案。
每一步迈出都是如此的沉重,他步履蹒跚,面色苍白,神色疲惫,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咚。”
比脚步声更快的,是氙气大灯的光线,灯柱穿透黑暗中浮动的尘埃,还有粉嫩蠕动的血肉。
恍惚间,钱观潮以为自己再次踏入了孕育黑山羊之卵的孵化舱,因为举目都是裸露在外的血肉,以及鼓动的经络!
大团臃肿的的肉块往四面八方延伸,而最中心的地方,则是一切的源头。
钱观潮此时正对着的墙壁那头,倒吊着一个没有皮肤的人,可是却没有下半身,腰部与墙壁正中心粘连,所有的血肉都是从那里辐射出来的。
它低垂着身子,像是睡着了,脑袋埋在下垂的两条臂膀里,增生的骨质刺破血肉不规则的生长,外表血淋淋的,随着躯体的起伏还在不断地渗出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