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末期,岁月寒。
大夏皇城长宁十万守军之统领李存孝,奉夏皇圣旨诏,于新历太初元年,领三千飞虎精骑,连破王谢段三家门庭,斩首数百余不止。
三家家主,如谢桥等流,当场伏诛,而潜藏在这门庭中的武道底蕴,也在那无情铁骑的践踏下,付诸一空。
数百年世家,青天白日下,底蕴已是十去其九,就算还有那大猫小猫两三只,怕也是翻不起来什么浪花了。
这三大门庭,所处地段尽皆都是长宁城寸土寸金的地带,往日里从来不见血,只见风花雪月。
可眼下直到翌日清晨,那真气留下的余波以及淡淡的血腥气息,仍旧是叫这周遭的群众难以忘怀。
而正从这一日起。
皇城内外所有观望局势的世家豪族,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大夏的这位新任陛下,已不再是和上代帝王一般不问世事了。
王谢两家,意图与王权抗衡。
因此,他们落得个夷灭三族,满门抄斩的下场。
而就算是家族中的顶梁柱,有武道宗师镇压门庭,在那铁骑踏破门槛之际,也是没有什么用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虚无缥缈的。
且不说当今夏皇洛离,就单单只言他手底下的那大将李存孝。
此人一身功力功参造化,只单单一手罡气,便叫王谢两家共计七名宗师,其中还有两尊武道五品的不世出高手,统统化作了飞灰。
数遍整个大夏,除却那达到了顶尖之境的四品绝巅高手外,可还能有其他人具备此等实力?
往年都说,世家门庭乃是一国支柱,与皇权共治天下。
莫说是夷灭一族两族,就算是斩杀个十余世家之人,都能惹得各地豪门口诛笔伐,甚至更加严重!
可眼下呢?
王谢两家覆灭已有三日,那枯骨亡魂还仍旧滞留,未曾离去。
但是放眼这大夏天下,却是再也没有了出头之鸟。
究其根本原因,不过就是因为一个怕字而已。
因为谁也不想叫自家百年基业沦为一空,谁都不想再去用性命忤逆当今圣上,试探他的底线。
他们不敢保证,一旦事情做过了线,自家会不会步了这王谢两家的后尘,成为下一个被夷灭三族的倒霉蛋。
连这等累世公卿,堪称是与半个政坛都有关系的顶尖世家,夏皇洛离说灭也就给灭了,更何况其他不如这两家的贵族门庭?
所以说有些时候,人的骨头其实是没这么硬的。
杀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怕了。
而洛离需要的,则正是此等局面。
因为只有让这全天下敢说话的人全都闭嘴,全都感受到了恐惧,他之后的一系列变革,才会变得更加容易,才会让各地官吏有所顾忌,不敢去从中作梗。
而也只有这样,在一切都顺利推行后,大夏,才能真正走上一条通往繁荣昌盛的道路。
凡改革之路,必从流血开始。
至于现在,不过是一切开始的前奏曲罢了。
路,还长。
...
三日后。
金銮殿上,朝会前夕。
宰相梁温位于百官最前,看其面相,像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梁公,你昨日前去面见陛下,有没有从圣上口中问出点消息来?”
“比如...他对世家,以及之后布政天下的政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按理来讲,前两日登基没有定下方针,今儿个正儿八经的朝会,也该有些苗头出现了吧。”
站在梁温一侧的陈昭,于昨天之时就知道了梁温曾独自去见过了洛离。
所以看到这位老伙计于朝会之前露出如此面貌,他一眼就晓得了昨天有事发生。
于是,陈昭慢慢踱步往一侧挪了挪,趁着洛离还未上朝之时,不经意间的便向着梁温开口询问道。
这阵子敏感时期,王谢两家的下场仍旧还历历在目,虽说陈昭自忖自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事情,而且陈朝年那个后辈,还能在今上眼里加加分。
但说到底,他还是没底。
毕竟自登基以来,今上对于世家之流,成见貌似也太大了,他陈昭出身江左陈家,也是其中顶流的一份子,不逊于王谢二氏,所以由不得他不在意。
梁温听到耳畔传来的低语,从沉思中一惊,随后突然间回过神来。
当他往着右侧瞥了一眼,见到了不知何时凑上来的陈昭,本来紧绷的神经,方才稍稍松懈。
“唉...老夫只能说,当今陛下有气吞山河,媲美上古大帝之风采。”
“他想要做的是眼下人道疆域所有王朝,都没有去做或是没有做成的事情。”
“陛下欲...教化万民,开天下之先河,以文启迪民智,以武立国之基,以法正四方严律,且已是有了自身之定计。”
“昨日老夫与他畅聊一番,只觉如醍醐灌顶般,看到了那似红日东升般的不朽功业,正在冉冉升起...”
“临末了,他还送了老朽半句诗文,正好应景,既然陈太师有所疑问,那老夫便将这诗文也道给你听罢。”
“想必你一听,就能明白今上的意思了。”
梁温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幕,犹了犹豫后,方才叹了口气,慢慢开口道。
随后,便在陈昭面前,将那诗句给轻轻吟诵了出来: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