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夫一听,立刻撇下二人朝前头的人群挤去,严惩恶人如此大快人心的事,谁都不想错过。
祁风本也想跟去看看,但想想又算了,听见里头下了罪,判了刑,总归尘埃已落定,如此奚仲和蔺海也终于可以心安了。
“托你的福此次倒也不算白来。”
祁风笑道:“托我的福?我也没做什么。”
棺爷见前头人群开始渐渐散去,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转身道:“嗯。这一次若非你劝下奚仲,我本不打算出手的。”
祁风微微诧异,跟上他道:“我还以为在奚仲家中时是你我的默契呢。”
“那是你会错了意。想走是真。”
他顿了顿道:“意外的是他还真被你三言两语给说动了。”
“那岂止是三言两语……”祁风嘟囔,“不过棺爷能留下我还是很开心的。”
“不是说‘要我们这些神官有何用’?”
祁风微微一顿,暗暗抽了口凉气一本正经道:“哪有,谁说的这话!有神官庇佑,福运不绝啊!尤其是棺爷!”
说完瞧了眼某人的脸色,似乎还挺受用,心中不由的舒了口气难掩笑意。
棺爷瞥了眼他,一副笑得跟自己捡了便宜的模样,一天天的似乎除了为银子犯愁就是为他人之喜而喜为他人之忧而忧。
有这么一瞬间的好奇,一心为人也容易为人所伤,手无寸铁却也敢为了帮人夺回一张饼去和一群叫花子拼命。
不知该死多少回的人,为何在生死簿上无名?
种种疑惑也只是一瞬间划过心头而已,好奇心与耐心就消散了。有关他的事,他到底还是懒得多管,不单单是他,每日需要费心费神的事多了去了,哪还有心力再去操其他的心。
他懒懒作声:“两事并做一桩,还能再取一口生气,于我又不亏。”
“两事?什么意思?”
“蔺海死的冤,心中惦念妻儿就投了白符,只是他那妻早就成了别人的软香玉,自然不会见他。这事本也就作罢,偏偏奚仲又为他起了愿,否则你以为我真有那闲工夫,好性子陪你们在这耗着?”
祁风恍然大悟:“啊,原来蔺海投了白符啊!”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等等,既是并做一桩,那棺爷还取人家一口生气?”
棺爷转了眸子看向他,眼神里透着古怪,“我成的是奚仲的愿,取他生气,有什么问题?”
祁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挪开了视线硬着头皮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说到底还是同一人嘛,棺爷既已做了好事何不好人做到底呢。”
棺爷淡淡道:“爷可不是好人。”
“好人”二字被他拖的极长,尤其是说到“人”时加重了语气。顺手在耳边轻轻一挥,耳朵微微闪过一道金光,稍纵即逝。
祁风并未留意到他的动作,自顾自的跟在一旁苦口婆心。
从奚仲不易说到蔺海可怜,最后又回到了生气一事上。
视线扫过棺爷系在腰身上的灵渊瓶,小小一个瓷瓶,里头装满了生气,在随风摆动的黑锦缎上就像一颗鲜活的心脏般发光发热,一呼一吸跳动着。
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问:“棺爷集这生气是为了什么?”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困惑,从前也问过,没有得到答复,而这次依然没有。他不知道他此刻所有的问题在身旁那人耳里都被消了音,不论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他只当他不肯说,阴晴不定、爱搭不理都是常事,而他自然也不敢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诘问他到底听见了没有,为什么不作声!
毕竟人家是神仙,自己只是区区一草民。
许久他仰头望望天长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等他下回心情好的时候再问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