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突然指着我鳍下的鱼鳞问:“这个是彩色的对吗,是只有你一个有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我转了个圈圈告诉他是的。
这是鯩鱼之鳞,我们鯩鱼浑身的鳞片都是漆黑透亮的只有鳍下的这一片是彩色的,也是最最真贵的。只不过并非只有我一条有这个彩鳞,其实每一条鯩鱼都有,但是过了一千岁后这片鳞也会变成黑色混在其他鱼鳞中不被发现以此来保护自己。
我还太小了,所以这鯩鱼之鳞只能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外面。
娘亲说鯩鱼之鳞极为重要,若非万不得已,决不能轻易拔下,这是能救命的东西。
所以当他问我拔这个会很痛吗时我拼命的转圈告诉他会很痛。
我没有拔过,但想必定是极痛的,因为娘亲就是为了报恩拔下它后在痛苦中离开我们的。
他没有再说话,在池边坐了许久许久,太阳都落山了他还坐在那里,我能看出他似乎很想要我的鱼鳞,可是我不明白他要这个有什么用呢?而且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自那以后隔了大半年他都不曾来过了,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日日望着那山洞,想着他今天会不会来,明天会不会出现。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等终于把他盼来时,记忆里的少年郎居然大变了模样,我从没想过原来人可以老的这么快,这半年的光景竟能让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苍老了数十岁,就连那一头乌青的发丝里都参进了不少雪白颜色。
我努力的想要奔出水面,想要多看看面前的人,想再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他。
他一伸手缓缓将我接住,凑近了几分,惨白的面容挤出一丝笑来:“许久不见这么热情啊。”
他的视线不禁意的划过我的鳍下,停留了一瞬就又不自然的挪开了,俯身将我重新放回水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的与我叙旧,说着今早来山上的事,唯独离开的这半年他去了哪里,遇上了什么事,他通通都避开不提。
离开时他望着水下的我出神,张了张嘴又什么也没说,等临近洞口,才叹了口气,像是自语般轻笑:“这下,真的就剩我们两个了。”
我急得团团转,看着他再次从眼前消失,我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可到底是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真的很想一个鱼尾巴扫到他的脸上,逼着他告诉我有什么话是不能说与我听的!
事实是后来我真的这么做了,而他依旧和没事儿人一样把我从他脸上拿开,该怎么样继续怎么样,我只恨当初没有跟着五哥好好学习说人话,话到用时才方恨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