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被窸窣不断的动静吵醒,睁眼一片漆黑。发出声响的那东西与黑夜近乎融为一体。
但我还是认出了它。
它的气味很特别,是一股香臭交杂难以言喻的味道。
就像是在滂臭的屎里滚了一圈后又洗了个极香的澡。
吸上一口,那味道可直冲天灵盖,等那口气呼出之时又出奇的沁人心脾。
这气味独属于一只在这槐江山修了三百多年的灰皮狗。
印象里它出现过三次。
一次在我对面的大槐下撒了泡奇臭的尿。一次追小兔子时绊了一跤从我跟前翻滚而过。再有一次就是和此刻一样化了人形,不知从哪偷了一壶酒在我这醉了三天三夜还吐露了不少真心真言。
我挡在了他与若木之间,手中凝出一根绿枝斩断了它施在若木身上的禁锢。
这一斩才发现它要做的并不只是禁锢这么简单,还有一道灵力正企图将若木与我剥离。
“你想干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们近乎异口同声,都对彼此的行为感到震惊不解。
他还想继续但被我的绿枝横档阻拦,又凝了次力再度被我拦下。
两度相阻后彻底没了耐心,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往后一掰,指着若木的方向拔高了声音:“你自己是看不见的吗?这么大一个吸血玩意儿,你就任由它这么巴着你?”
“那是若木,他有名字。”
灰皮狗哼哧一声:“我管他叫什么,不是,你到底明不明白啊,我这是在帮你诶!”
“你帮我什么,帮我们分开?”
“对呀!你看看你俩的根,再不分开都要融作一体了。”
“这种以寄生为活的东西就指着别人的精气灵力续命,你都快被它耗死了你不知道啊。你再看看它长得多好,瞧着比我上回来又大了一圈!”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榣确实长大了不少。
短短一年时间当初细小的小藤条如今都快与我一边高了,树冠是比我还要旺盛些。不过都挤在西边一侧,跟个长歪了的蘑菇似的。
感受到心口的气息开始隐隐作乱,那股凤凰的灵力在体内发热,冲撞灵脉。
一次又一次,与耳膜中作响的心跳齐声,沉闷彻响。
大轩的声音响起,适时分散了一些我的注意力。
“同根生死都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借你的命活着,将来再替代你。而你呢,想甩也甩不掉,只能任它抽干榨干。在一切都还有回旋余地时就该及时止损。”
“当然了,我也不全是为了你吧,毕竟我俩也没那么熟,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榣。”
“哦榣,小榣啊你听大轩哥哥的,这东西可真不禁养。何况你自己都一副皮包骨了。你要不忍心反正哥哥替你动手,保证不弄疼你。”
“闭上你的臭嘴!”
若木的声音猛然从身后响起。
一道红影闪过,他人已经站在我与大轩之间。
大轩气急败坏的扯开封在嘴上的红叶,往地上狠狠一掷,吠了一声。
“小坏种,居然偷袭我!”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被无数红刃逼退至十步之外,两手凝力合掌一震,那些红刃瞬间化作碎末。
这一击后大轩并未收手,乘势将露了尖锋的爪直逼向若木。
若木也几乎在同一刻以叶为屏将他与我罩住。几声巨响,上头瞬间留下几道狠厉的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