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听他爷爷提起过,魏三斤小时候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负气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很多年,连家里父母去世都没有回来,离家出走的路费都是舒望爷爷掏钱给他的,只是听说走南闯北几十年,突然有一年冬天回来了,人也苍老了大半,满头白发,那时候还是舒望爷爷去接他回家,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的腊肉都从梁上取下,温了一盅白酒,酒过三巡,魏三斤泪流满面。
在舒家村魏姓原本也是大姓,舒家不知怎么的,年复一年慢慢就黯淡下来,有些人搬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最后就只剩下魏三斤这一房还在舒家村。魏三斤这一房原本有姊妹四人,魏三斤排行老三,底下还有一个妹妹,至从魏三斤父母过世后,也搬出去了,具体去了哪里,舒家村的人也不知道,所以现在就只有魏三斤还在舒家村住着。
以前舒望问过魏三斤都去过哪些地方,魏三斤也不愿说出来,而且魏三斤脾气很奇怪,有时候和邻家老爷爷一样,很是温和,有时候脾气暴躁,指天骂地。
舒望印象比较深的一次,也是个冬天,大雪覆盖过膝,南方的冬天阴冷到骨子里去,不像北方穿厚实一点就可以。这一年雪下的很大,舒望跑到他爷爷家去玩的时候,他爷爷带了几毛钱打回来的劣质酒水,用淡绿色的玻璃瓶装好,牵着舒望的小手,缓慢的走在雪地里,到了魏三斤屋子前敲了敲门。
开口道:“老魏,给你带酒来了”
魏三斤打开堂屋的门,把舒望和他爷爷迎进去,里面还算宽敞,一只铁质的三脚烤火炉,炉边放有几只小木板凳,家里因为有了炉火,立马就把外面的寒冷驱除出去,身子也跟着暖和起来。舒望爷爷自个坐到一张小板凳上,从口袋里掏出烟袋和旱烟,装旱烟的袋子是用装盐巴的塑料袋,塑料袋只装满一半,从中间把口折起来,外面用橡皮筋裹上两圈,避免漏气回潮。
舒望爷爷从袋子拿出烟叶,把其中一张比较完整的烟叶含在嘴唇上,其他几片叶子去掉烟叶中间的叶茎,放在炉火旁烤干烤脆,烟叶剪成四五公分长短,长短大体一致,这样才能对齐裹上。
舒望爷爷把嘴上含着的烟叶取下,又伸手把火边的烟叶拿起,把烤干的烟叶轻轻放到刚刚含着的烟叶上,然后用烟叶稳稳的裹起来,三四圈裹完后三个手指拿着按在烟杆上,再顺着裹叶的方向轻轻转动,免得掉落,然后递给魏三斤,魏三斤开始没接,舒望爷爷也没收回,火光照耀着两个已经六十几岁的老人脸庞,显得红扑红扑的。
魏三斤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伸手接过舒望爷爷裹好的烟杆,从身旁拿起一片破开的竹片,放进火炉中点燃,再递到烟杆前端处把烟叶点燃,用力吸了几口,把烟全部点燃,食指扣在烟杆上面,其他手指在下,把烟杆拿在手上,舒望受不了这个烟味刺激,就在房间里瞎转,时不时的趴在木窗上看外面的雪,其实就是不想闻到烟味。
舒望爷爷开口道:我两个儿子都不争气,老大在家是个老实人,随我,小幺喜欢瞎惹事,这不就在小黑屋里蹲了几年嘛,以前盼望着在我进棺材前,膝下能有一个守成的人,不想一等就等了四十年,儿子不争气,就只能看孙子了,大孙子舒全不适合,小孙子舒望又舍不得,毕竟舒望出生不容易。虽然有三个姐姐,但也是一只独苗啊,怎么都舍不得让我们这一房断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