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泰却不打算就此作罢,有些时候,你若过于心善,人家则是觉得你可欺,往后再时时刻刻找你的错。
于是他步步紧逼,随即道:“我再来问你,这家令寺里头,藏有多少衣粮、器皿,其中所存的库钱,还剩多少?”
事实上,李纲其实是大致心里有数的,可是在陈正泰这般催问之下,反而让他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晕了,一时之间,竟是瞠目结舌。
陈正泰直直地盯着他,冷笑道:“难道李公不知道,其实现在东宫的库钱已经入不敷出了吗?每年朝廷所拨付的钱粮都是定额,可东宫的员额没有变,可花销却是越来越多,这是什么缘故?”
陈正泰没等李纲回话,便道:“好,我来告诉你,这是因为……东宫将绝大多数的钱粮,都花销在了毫无意义的礼仪和典礼上,其中无用的花销竟占了多数,而这些,大多都是李公平日里交代下来的,可这些钱……花了出去,对于东宫有什么意义?对于太子又有什么益处?如此无用的开销……只是满足李詹事的喜好罢了。”
李纲脸色惨然,他想反驳陈正泰。
可此时却发现,陈正泰这个家伙……似乎懂得比自己多得多。
而自己却反而像一个无知的孩子似的,自己能如何反驳他呢?
李世民坐在一旁,脸上变幻莫测,可心里已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瞥了李纲一眼,此时道:“李卿家,陈正泰说的这些,可对吗?”
“陛下啊……”李纲此时心里满是委屈,这陈正泰实在太侮辱人了,竟说自己浪费了民脂民膏。
他又气又急,颤声道:“老臣这些年主持詹事府,可谓是井井有条,詹事府上下,无不是各司其职,不曾有任何的过失,这一点,陛下是心知肚明的……”
陈正泰便道:“当真是井井有条,各司其职吗?李詹事难道不知……这詹事府上下早已怨声载道了,大家觉得李詹事在这詹事府独断专行,不理会别人的建言……”
李纲眼睛红了,不由厉声道:“你……胡说!”
李世民听到这番话……心里却突然变得警惕起来。
他此时已知道,陈正泰这个家伙……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得多,这才两日啊,事无巨细的事就已摸透了,这家伙难道有孔明之才?
可现在……陈正泰竟说……这詹事府上下已是怨声载道,而且还是因为李詹事独断专行的缘故,那么……这就有些可怕了。
这里可是东宫,若是这东宫之内一团糟,人人怀有怨言,这可是天大的事啊。
在李世民看来,若是这东宫里真有人心怀不满,滋生出什么事来,不但天下人要笑,且自己的儿子,怕也有危险吧。
李世民的脸……骤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