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偶有一些小庙,规模却也并不大。
要知道,当初的佛教,可是自西域流传进来,沿途经过了河西之地,河西之地当初人烟稀少的时候,却总能看到一座座巨大的寺庙。
可现在……这些寺庙,似乎没多少人维护,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玄奘心里不禁失落。
而后,他登上了火车,这火车站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搬运货物的脚力,是运输的车马,还有即将运行的乘客,被塞入车厢的感觉,并不太好受。
这些行人,也并没有因为玄奘的僧人身份,而显出过多的谦让。
这在玄奘这等僧人看来,这样的地方,有些像化外之地。
此地没有人敬畏神明和佛祖,也没有人会对僧人有什么礼遇。
人们对于自己周遭外的事,都似乎漠不关心。
每一个车厢里,都会有专门兜售报纸的地方,既有最新的四海日报,也有早一些时候的新闻报,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报。
坐在车里的人,会习惯花一点钱拿下一份报纸,而后翘着腿,坐在车厢里看报。
而和玄奘同行的陈正雷,便是如此。
玄奘则只是低眉顺眼,默诵经文。
与玄奘同座的,乃是陈爱香,陈爱香就像归家的游子,他欣喜的看着一切的变化,眼睛竟有些微红。
一方面,他即将要回家了,而另一方面,他欣喜的发现,河西比自己离开时要昌盛的多,这是……陈氏的大唐。
因为是远程的火车,要经过朔方,而后再抵达长安。
所以车厢里备了餐,当然……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有餐车的,车里的餐食,不过是一些干果和填饱肚子的饼子罢了。
玄奘吃了一些饼,这汽笛声,还有车厢里的嘈杂,终于乱了他的心智,他忍不住张眸,无法进入无相无我的境地,却见此时,坐在一旁的陈爱香,翘着腿,看着一份无名的小报。
小报里……印刷着半个版面的仕女图,那仕女图中的女子,个个画的栩栩如生,活生生的在美娇娘,连脖子以下的部位,却也若隐若现,陈爱香忍不住流哈喇子,拼命的用长袖抹自己的嘴角。
玄奘立即将目光错开,而后低声道:“阿弥陀佛。”
“别念了。”陈爱香一脸不满的样子:“你再念,我这报便白买了,烦不烦呀!”
玄奘便道:“哎……真是世风日下啊,贫僧出游时,此地虽是贫瘠,却也可见不少寺庙,而今……此地人口越发多了,何以佛教不盛呢?”
这是玄奘的疑问,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河西当初可是佛教鼎盛的地方,就不说其他地方了,即便是在江南,也有南朝六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句,足见在那个时代,佛教的流行已到了极盛的时期。
而作为交流西域以及中原的河西走廊,佛教本就是途径这里,经西域传至河西,再进入中原,此地对于中原而言,就算说它乃是佛教的源头都不为过!
可事实,却和玄奘料想的相反。
陈爱香则是冷笑道:“你看这来往的人,哪一个不是在忙碌的?哪里来的功夫,成日去佛堂!”
玄奘摇头,若有所思地道:“不对,这天下的百姓,哪一个不忙碌呢?”
这也是实情,这天下也并非只是你河西的百姓忙碌啊,这说不通。
陈爱香想了想,道:“你知道我为何不信这个吗?因为很简单,我有盼头,我知道我忙碌了,明日的生活能够改善。我陪你去取经,回来以后,可以安居乐业。同样的道理,你看这河西的百姓,比中原的要富庶不少,这里有数不清的土地,只要你愿垦荒,便可得无数的良田。这里有数不清的作坊,只要有手有脚,便教你不必全家饥馑。这里还有许多的学堂,你忙碌之余,挣了一些余钱,将孩子送到学堂里去,便可指望将来孩子能比自己现在要有出息。”
“这里承载着明日的希望,安居乐业,是看得见,也摸得着的,也有许多人有此先例,因而……人们熙熙攘攘,为利而来,为利而往。谁愿意指望你们佛祖所言的轮回和下一世呢?即便有这样的人,却也是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