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房玄龄站出来了,道:“陛下,凉王殿下熟悉各国事务,又得结好诸邦的重任,倘若令他裁决,就再好不过了。”
“我反对!”
房玄龄话音才落下,就立马有人不忿起来。
众人看去,说话的人却是豆卢宽。
豆卢宽有点恼火,这个天可汗闹出来,显然又讨了陛下的欢心,此时的礼部,未来能掌握的权柄,只怕就更少了,他能高兴才怪!
于是豆卢宽昂然道:“陛下,凉王殿下已负责交涉各邦,事务繁多,现在又让他裁决商贸,只怕大为不妥。更何况,凉王殿下固然可称得上是知人善任,可毕竟年轻,德高望重四字,只怕还值得商榷,所以臣以为,不妨另推他人为宜。”
他这番话其实是带有怨气的,当然……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在这大殿上指着陈正泰的鼻子破口大骂,而是非常委婉的表示,现在凉王殿下太操劳了,还是请其他人给他分担一些工作吧。他太年轻……只怕不能服众。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豆卢宽,颔首:“卿家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么……既然卿家如此说,岂不是要毛遂自荐,想要裁决商贸,是吗?”
“这……”豆卢宽顿时有点哑火了。
他可是礼部尚书,极是尊贵,这一只脚,都已经快踏入宰相的门槛了。
跑去裁决商贸,这不等同于是流放三千里吗?
豆卢宽随即道:“臣年纪大了,只怕……难堪重任。”
李世民便微笑道:“那么卿家可有什么适合的人选?”
豆卢宽的目光便在众臣身上来回穿梭。
骤然之间,这殿中众臣纷纷开始躲闪豆卢宽的目光。
豆卢宽一下子意识到,这是一个苦差,至少对于清贵大臣而言,是绝不愿沾这浑水的。
见豆卢宽久久闷声不响。
李世民面带怒色道:“卿自己不愿担当如此重任,又推举不出好的人选,却在此说三道四,此为何意?”
“这……”豆卢宽显然一时间确实没有适合的人选,面对李世民的责问,不免也觉得尴尬,只好道:“臣万死。”
李世民摇摇头道:“既如此,那么就让正泰辛劳一些吧,命陈正泰为西域安抚使,令其裁决各邦商贸事宜。如何?”
众臣只得唯唯诺诺。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商贸裁决的油水有多大,里头涉及到的利益有多大。
当然,清高的大臣们,本就不愿意接受世俗的事务,就更别提是商贸了。
现在大唐的商贸发展固然是一日千里,可在许多人看来,至少在这些清高的人眼里,依旧还属于下贱。
哪怕他们背地里买卖做的顺溜的很,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内部是没有鄙视链的。
这就好像,虽然有人用XXX或者空格键来作诗,但是并不妨碍这些‘诗人’们自命不凡,眼高于顶,自以为自己已经超然于世俗之外,用同情和鄙夷的目光,去鄙视那些无法理解他们高深精神世界的芸芸众生。
陈正泰心里的一块大石则是轻轻落下。
这商贸的事,是他积极谈成的,对他而言,就是煮熟的鸭子了,他怕就怕有人来截胡。
现在陛下终于开了金口,这事便算是彻底的定了。
陈正泰心里乐呵呵!
于是连忙道:“陛下和诸公厚爱,纷纷推举儿臣,儿臣实在是汗颜,这德高望重四字,儿臣实在担当不起。”
众人尽都木着脸,殿中安静的可怕。
只见陈正泰随即又道:“不过既然儿臣既为这安抚使,在儿臣看来,此事事关重大,裁决之事,若只是大唐一家独大,却也不妥。不妨让各国也派其国内位高权重者,冠以副使,或是推官之职,这才显得公正,如何?”
李世民听罢,倒也没有反对,颔首道:“此事,卿自己拿主意吧。”
商贸的事,毕竟对于这殿中君臣而言,过于外行,或者说,在他们看来,不过就像从前一样,在边镇弄一个市场,而后大家来互市,再任命一个九品的芝麻官,解决一下纠纷而已。
说难听点,这些事……是很难摆上台面的。
至于下设各国的人为副使或者退官,反正都无所谓,他李世民不在乎。
可在陈正泰看来,却不是这样了。
既然是国际贸易,大唐制定出了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标准,那么就一定要维护这个标准,若完全是陈家自己掌控,这不是摆明着我大唐互市,就是把各国当做肥羊,是黑吃黑的干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