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极力想挽留。可惜他去意已决,陈芸没能说上两句,他已经迈出了大门。
“诚深,我送送你。”陈芸追着他跑出去。
剩下的一屋子人自然不愿再呆,纷纷找了借口告辞。转眼间,只剩下洛荣泰一家三口,面对一屋子残羹剩饭,面面相觑。
“都怪洛希,这丫头是存心跟我们家过不去!好好的饭局都被她搅了。”
王悦手指头戳到洛荣泰脸上,恨得咬牙切齿,“当初我说把她丢到孤儿院去自生自灭,你偏不听,非要把她扔给洛慧娟养。看看,现在报应来了吧?我早就找人算过了,这丫头是丧门星,有她在,我们家就别想有好日子过!这要是搅黄了傅总和芸芸的婚事,我,我就跟你离婚!”
洛荣泰早就醉成了烂泥,闻言只是嘿嘿笑笑,含混不清道:“不用你离婚。她敢坏老子的事,老子跟她拼命。什么亲生不亲生的,谁能让老子飞黄腾达,谁特么就是老子亲女儿。”
洛希也醉的不轻。刚走出姑姑家大门,就醉得连路都都不稳了。之所以能撑到出门,全凭胸口一股怒气。
她为姑姑不值。辛苦养大的女儿,转头就认了别人做父母。血脉相亲的弟弟也完全忘了亲姐姐躺在医院里生死未知的事实,大摆宴席,只为了告诉街坊四邻,他要做傅氏总裁的岳父了。
讨好傅诚深这件事,比姑姑的命还重要吗?
她扶着树歇了半天,才勉强压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低头时,看见树皮上深深的划痕,是很多年前她划下的,经年累月,如今已经挂满了树胶,像一道丑陋的伤疤留在树干上。
当年,她站在石头上,用小手比划着这里,对姑姑说:“等希希长到这么高的时候,姑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希希是大姑娘了,可以照顾姑姑了。”
她还记得,当时姑姑开心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告诉她:“就算长到这么高,希希依然是姑姑的小公主。”
她怕忘了对姑姑的承诺,偷偷拿了小刀,在她比划的位置刻了又刻,当天就被邻居奶奶揪着小辫子带到姑姑面前告状,说她破坏公物。
想起那些陈年往事,洛希一时失神,冲着树傻傻笑起来。
笑容实在难看,以至于傅诚深看见她时,眉头锁得更深了。
“搅了别人的饭局,你很开心?”他盯着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酒意上头,洛希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她保持着脸上的笑意,无所谓地点头:“是啊,很开心。”
傅诚深冷冷看了她半晌,只觉得她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难看极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去拉她,刚碰到她手腕,就被狠狠甩开。
“别碰我。”
“洛希。”傅诚深声音阴沉,带着警告的意思,“去和他们道歉。”
洛希没动。她仰头,努力睁大了眼睛。凉风吹干她额头的薄汗,有一瞬间的清明。
“你是……陈芸的未婚夫?”她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