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十数年不见,如你说的,他必然容颜大改,不知可能再寻到。”春丹说着,不免有些许哽咽,“其实,我最怕的,最怕的是,寻到最后,得到的只是,他已……不在人世。”
“不会的。”莫铄月轻柔地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常言道,苦尽甘来,你受过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才得来了希望,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春丹勉力笑了笑,莫铄月又温言安慰了些话,不一会,王府婢女来报,说是更深露重,恭靖王爷不胜酒力,先行回府。
“恭靖王爷吩咐,莫姑娘难得他乡遇故人,想来不胜欢喜,宵禁回府多有不便,不如就在此处住下,明日再行回府,也是可以的。”
莫铄月知李蕴旼酒量不太好,心有几分担忧,但想到有秦继和裕阳照顾着,自己的这份担忧似有几分多余。
因为这份忧心,莫铄月竟是忽略了“故人”这一亲切的称谓——她与春丹在外人眼中只不过是泛泛之交,谈不上是故人。
她心中也牵念春丹,便点头称好,向婢女道了谢,送她出了院门。
安抚春丹就寝,莫铄月也懒得再行路,就近择了她院中的厢房。
王府婢女送来汤浴,莫铄月洗簌完,一沾到床,不由得困意席卷,任由半湿的头发散在一旁,不过一会,沉沉睡了过去。
耳边传来鹧鸪的声音。经过水面的暖风,温柔而自带凉意,如同最轻薄的纱自耳畔掠过,撩得人心旌摇曳。
就在这微风不燥的季节里,莫铄月听到一个少年唤她的声音。她自水边转头,日光正逆照在她的眼上,旖旎的炫彩光斑笼罩住了她前面的世界。
在这异样的模糊光芒中,她看见站在眼前的少年,一尘不染的洁白锦衣,衬得他的那一双如点漆的眼,愈发深沉明亮,黑得如同最寂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