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会死在这里么?”
当炮兵阵地向着远方那些冲天的血肉高塔咆哮着新一轮的钢铁弹幕的时候,黎曼鲁斯突然看向了他身旁的兄弟,用低哑的芬里斯嗓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与其在乎这些,你倒不如在乎下一轮的攻坚作战:毕竟它才是涉及到死亡的那一个,即使是稍有差池,我们都要再签最少几百份的阵亡通知单了。”
庄森轻哼了一声,他没有看向自己的兄弟,而是全神贯注于指挥部前方的阵地,与远方的要塞:在那里,彼此嵌套的虚空盾如一组组闪闪发光的圆球,将各种古怪的工事掩于其中,而要塞之内的血肉巨炮们则是朝着帝国的重兵集群喷射着如火墙一般的致命能量,和无尽的炮弹,致命异常。
“我从不签那种东西:芬里斯的勇士只会让莫凯的巨牙决定他们的生与死,而不是一张只会被人们念叨一遍的,毫无意义的废纸,这些东西本身就是对牺牲的亵渎。”
“别在我面前兜售你的那些土味信仰了,黎曼。”
“瞧伱这话说的,难道你的卡利班就是纯洁无瑕的?那么谁来解释那些黑色守望者的存在:精灵可不在任何一张被帝国所承认的变种人名单上,你信仰的这些形式主义可是保不住它们的小命的。”
狼王笑得挑衅,而庄森则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用冰冷的瞳孔看向了他的兄弟,他那顽固的面孔被时不时的光芒所照亮,那是远方的狰狞雷光在大气中噼啪作响,是要塞上的虚空盾因为密集的进攻火力而过载,所引发的现象。
“你刺探我的母星?黎曼?”
“算不上刺探,毕竟你对卡利班的保险手段也就那样吧,远远不如多恩对他的老家:我只是出于我的职责,稍微打听了一下,就能听到不少有关于卡利班的事情,这些事情甚至是我在泰拉上听到的。”
“……”
“少做这种事情,黎曼,你没权力对我这么做。”
“我的确没有权力,毕竟我只是一个拿刀的而已: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庄森,而这个理由此刻正摆在你我的面前。”
黎曼鲁斯的手指指了指他们的视野尽头:伴随着护盾的动摇,那座血肉的要塞也开始在重炮的持续轰击下化为齑粉,溅起了大股大股诡异的黑色浓雾,亵渎了破碎的天空,在狂乱的风暴中肆意飞舞,每个还活着的人都成为目标。
“你看,庄森,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一个监督者的话,那么像这样的事情就极有可能再次上演,在那个人背弃了自己的忠诚之前,谁又能想到他会沦落到这个样子呢?”
“我曾经把他视为了某种程度上的人生目标,他的军人姿态和冷静作风都是我渴望成为的样子:我有很多次都想过,如果我没有被遗落在芬里斯上面,而是在神圣泰拉上长大的话,我会不会也是一位一丝不苟的军人,会不会也像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我对此持悲观态度,黎曼:哪怕把你封印到帝国之拳里,你恐怕也学不到秩序与冷静的价值,如何你是我的子嗣,我会让那个眼瞎到把你这种人录取的药剂师,罚去蹲一辈子的禁闭。”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我就去参加暗黑天使的选拔了。”
黎曼鲁斯咧了咧嘴,对于庄森的满脸严肃毫不在意,狼王的半边面孔都被炽热的红色所掩盖了,那来源于远方要塞的燃烧:这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已经在轰击的炮口下化作滚烫的火海,宛如巨大的柴薪般让大半个天际笼罩在了烟霾下,而那些黑烟与恶臭彻底挡住进攻者们的阳光,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伴随着要塞的告破,地面防御上被撕开了一大块不可修复的缺口,近地轨道上的指挥者们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大批大批的运输船从大气层上方的漩涡中现身,而无数的无人战机也冲了出来,它们的引擎或发动机正在全力咆哮,像是利箭般地冲向了地面上的那些小型防空阵地上,锁定了它们的目标。
攻势继续进展,一切都没有超出原体们的推测,他们虽然距离那座最终的堡垒仍有漫长的距离,但是登陆地点的偏僻也为前期作战降低了难度:现在,庄森并不急于推进他的战线,而是等待着轨道上更多后续部队的到来。
“所以,就像我说的那样。”
芬里斯的狼王遥望着密集的舰队彻底填满了头顶的天空,千万道雷鸣般的爆响撕碎了要塞临死之前的悲鸣。
“仅仅是我们之中的一个人背叛了全父,就已经能够牵扯出如此巨大的场面了,那些这样的背叛如果再来一次,如果规模更大,那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真是让我想都不敢想啊,庄森。”
“……”
“你的发言很危险,黎曼,我并不觉得我们的兄弟之中,还会有谁能背叛帝国,而且我也不觉得他们的背叛会造成相同的灾难:在这次之后,我们不可能毫无准备。”
“我也不想相信,庄森:在此之前,我是绝对不信的。”
芬里斯人的脸凑了过来,他的狼皮披肩上还有鲜血的气息。
“但现在的情况是,已经有一个兄弟选择了背叛:像是忠诚或者底线这样的珍宝,只要被打破了一次都会不值一提了,背叛帝皇原本是不可想象的,但现在,它不仅仅可以想象了,甚至发生了。”
“既然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就不是全无可能了。”
“……”
“你怀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