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卡多眯起了眼睛,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他在欲言又止和止言又欲间挣扎,但最终,掌印者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算是他,也无法跟摩根保证,帝皇肯定能够平等的对待他的每一个血脉。
毕竟眼前这位的手上,可是真的有她同胞兄弟的鲜血:只要摩根对于【基因原体】这个概念稍微有些共同的归属感,那么人类之主当年凭依在她的身上,让她亲手抹杀了那个人的事情,就足以确保蜘蛛女皇的心怀芥蒂了。
诚然,摩根肯定知道帝皇的行为是正确的,假如再来一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动用杀手,但她的心中肯定会留下疙瘩,这是马卡多知道却也毫无办法的事情:原体们的初始设定就不是什么圣人。
摩根尤其如此:她只是比那个人更幸运一点罢了。
“照这么说的话……”
马卡多抚摸着他的长袍。
“无法和你的每一个子嗣维系厚重的联系,会让你感到不安?”
这倒是种新奇的思想。
掌印者暗自嘀咕着:在乌兰诺这些天里,不仅是帝皇,马卡多本人也在努力地与各个基因原体进行沟通,确保在他们的内心中不会有什么新的问题产生,但放眼迄今为止和他勉强吐露过心生的每一位基因原体,似乎从未有人有着与摩根相同的担忧。
要知道,伴随着各个原体的封邑已经落到了实处,几乎每个军团都在扩张自己的规模,在任何一支远征舰队里面,都有成百上千的阿斯塔特战士从未见过他们所效忠的基因之父,只能凭借骨子里的忠诚以及前辈们的讲述去维系日渐脆弱的父子情谊,但马卡多也从未听到有原体抱怨过这种情况。
即使是圣吉列斯、伏尔甘以及莫塔里安这些出了名的慈父,在与马卡多艰难的沟通中,担忧的也更多是作为整体而存在的军团,而并非是军团中的任何一个个体: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掌印者不知道这种明显的对比现象到底是好是坏,但是在他的内心里面,他的确又为了天启在当年毫不犹豫的否决掉他那个半开玩笑的建议,再次叹了口气。
“毫无疑问。”
他的语气笃定。
“你所拥有的情感,的确比你的血亲兄弟们要丰富太多了。”
【相信我:这并非是一件完全的好事儿。】
摩根微笑着,忍耐着胸口与肩头上的湿软气息,青蓝色的瞳孔中却是掺杂了一抹淡紫。
“怎么?”
掌印者的目光严肃了一瞬。
“你觉得这是它们的影响?”
【别聊这个。】
话虽如此,摩根却是再一次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沉默了下来,直到蜘蛛女皇的目光,拂过了山脚下的操练场:数以百万计的战士正在为明天的阅兵仪式做最后的演练,在行军的队伍中,你能看到每一个阿斯塔特军团,和帝国境内所有名声在外的凡人辅助军。
鱼龙混杂,却又井井有条。
【真是不错。】
就连远东边疆的女皇,都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
【全都是你一个人安排的?】
“还有我手下的那些官员。”
掌印者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是有一丝得意的弧度。
“上万个来自泰拉的老手就可以安排好乌兰诺上的一切。”
【不可思议:凡人总是能够超出我对他们的预测。】
“这是理所应当的。”
掌印者默念着一个个名字。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和帝皇安排的至高卿,或者可以叫做高领主,哪怕是黎曼鲁斯都曾在在私下里向我抱怨过,指责我不应该将帝国的权力从战争议会转移到泰拉议会上。”
【权力并不重要。】
摩根低语着。
【至少对于我绝大多数的血亲兄弟来说,他们其实并不在乎他们在战争议会上的位置,大远征是如此繁忙,每一个原体就能够返回泰拉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又怎么可能会在乎泰拉上的几个位置:我们真正在意的是,凡人将我们挤出权力中心的动作,是如此的粗暴且吃相难看,让人直犯恶心。】
【但凡愿意迂回一下,把事情推到大远征结束后,一切都不会这么的麻烦。】
“也许吧。”
马卡多没有争论:他不喜欢纠结这些木已成舟的事情。
“我的决断的确有问题,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高领主,至少是这一代,最初的高领主们,他们每个人都是人杰,是注定将彪炳史册的精英,是我在全帝国境内选拔出来的天才,他们的智慧与能力甚至不输于你们。”
【真的么?】
摩根轻笑了一声。
【这智慧包括将克苏尼亚从荷鲁斯的手中夺走吗?】
“那是一次技术失误。”
掌印者的面色都变差了些。
“在荷鲁斯向帝皇反应后,他的克苏尼亚依旧归他。”
【这点小事,他都要特意和帝皇反映一下吗?】
“很聪明,不是么?”
马卡多反问了一句。
“尽管最开始还很迷茫,但我们的牧狼神阁下显然意识到意识到他的权力和头衔到底来源于谁,他知道比起所谓的功勋和力量,帝皇的信任才是那个决定了他能够站在战帅位置上的最终因素:而他也随即做出了反应。”
“看看现在,荷鲁斯如今几乎言必提及帝皇,他将他的意志和想法与人类之主绑定在一起,的确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反对他:也许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端倪,但只要再过几十年的时间,当新一代人和战士成长起来之后,他们便会自然而然的将牧狼神的话语,和从未见过的帝皇的意志联系在一起。”
“至少在这一点上,荷鲁斯的行动相当果决且聪明。”
【我懂。】
摩根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们不得不将克苏尼亚还给他的原因吗?】
“其实在最开始,荷鲁斯自己也不怎么在乎这个世界,他对克苏尼亚没什么感情,而且原本以为将克苏尼亚收走是帝皇的旨意,所以根本就没有反对:直到他发现其实是高领主议会的想法。”
【真是的: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处的这么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