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树中学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每当学校食堂的贮存柴快没有了时,便由全校学生一起来解决。一来是为学校节省向外买柴的经费。二来美其名曰为了培养学生的劳动意识和爱校意识。
全校学生除了初三和高三以外,其余的各个班级都相应地规定了砍柴任务。高二年级男生干柴每人4斤,生柴55斤。女生干柴3斤,生柴45斤。
从清晨起,学校广播室就连续播了三次通知。
各班主任将砍柴任务具体细则逐一落实后,学生们便立时忙碌起来,和走读生借柴刀的,找背篓的,约伴的各种喧闹声此起彼伏。
先前砍柴是在学校统一组织安排下,由各班班主任亲自领队去山上,后来有些老师不大愿意去,学生们跟着老师也不大自由,于是这规定便逐渐自行取消了。
现在学生上山砍柴完全自由,但有个最低要求,就是砍柴时至少要有俩人在一起,山高林密,以免出现意外。
不愿意去砍柴的同学,只要把柴的斤数折算成人民币交给食堂也行,其实学校也更喜欢用这种方式,只是不大好鼓励罢了。
一些在家里懒惯了的城里娃,他们相约上山,纯粹是想走出校门,去山上呼吸新鲜空气,饱览一番农村的田园风光,他们不过是以上山看柴为幌子,在山上悠哉悠哉而已。但砍柴毕竟是件很累人的活,他们宁愿用口袋里的几个伙食钱取而代之,也不愿为砍柴而累,大不了向自己的爸妈多嚷几句罢了。
学校里,大部分都是农村娃,他们每月的伙食费基本上都是一杆枪一个眼,他们用一点伙食钱垫柴钱几乎是不可能,再说,对于农村娃来说,上山砍柴也实在是小事一桩。
夏荷自是尾随香怡砍柴。她本来是有些不想去山上的,想交点钱了事,可一人待在学校也确实无聊,加上最近一段日子同楠木的冷战,她也真感到些疲惫,趁这个机会去山上彻底放松下自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荷和香怡背着背篓,拿着柴刀,混和在三个一群,五个一荡,哼着歌儿,言语不断的砍柴队伍之中,心中有种难得的兴奋和释放感。
走了一段路后就开始爬坡了,站在坡上向来路远远望去,枫树中学操场的旗杆上的五星红旗正迎风飘扬。
一支庞大的队伍渐渐分成无数个小组七零八落地涌向各个坡上,山头。
各个山坡上都飘荡着同学们的嘻笑声,呼唤声,寂静的山林因为这些学生的到来而变得空前热闹起来,一些潜伏在林子深处的倦鸟,时不时被惊得掠出林外,振翅而鸣。
夏荷和香怡顺着山下淙淙的溪流,沿着条细细的山路向上行走,路的尽头就是颇大的灌木林了。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此时是最好的写照。
夏荷和香怡放下背篓,在灌木林旁的一个斜坡地坐下了。
天,明净而湛蓝;空气,湿润而清新,整个山头的上空,几块像波涛,似走兽的浮云静静地飘浮着。
从山上向山下望去,远处是几个模糊的村庄,近处是一块块待犁的冬田。
山上的雾气尚未完全消散,宛如一条条被撕碎了的白衣裙,飘散于山的深处。
山风来来去去,肆意地吹拂着。俩人从喧闹的校园突然来到这久违的大山深处,顿觉心旷神怡。
“人在这里,心有没有在这里?”香怡笑着说。
“啥意思?”夏荷装糊涂。
“老实说是不是有些想他?”香怡直直地看着夏荷。
“想他?我跟他都好久没说话了,也许就这样自然崩了吧。”夏荷心里一直憋得慌,现在香怡主动提起,也就自然有了倾诉欲。
“不会吧。”香怡的葡萄眼闪了闪。
“难道你没感觉到这阵子你这个‘邮递员’快下岗了吗?”夏荷揶揄道。
“嗯,好像也是,我也觉得你俩最近都有点怪怪的。”香怡听夏荷如此一说,似乎才发现。
夏荷没有做声,神情有些惘然。
“你俩又怎么了?”香怡的探究欲又冒出来了。
“我问你,俩人要是有点好了,是不是男生就特想占女生的便宜?”夏荷说这话时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这句话在心里积压已久。
“怎么说?”香怡急切的问,心里无端的有了种想了解真相的紧张和兴奋感。
“他——他居然要亲我,在那个停电的晚上。”夏荷稍加犹豫还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