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白低着头沉思,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罕见冰蓝色,让他此刻的神色看起来冷漠如冰雪:“岑歌,祭坛下面被屠杀的……只有人类吗?”
“不。”岑歌没有隐瞒,他一直看着前方那朵闪烁着妖冶的光芒的莲花,带着微微的茫然和悲凉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止是人类,还有很多很多的异族,因为屠杀人类会遭到军队的肃清,但是屠杀某些隐蔽的异族村落,不仅不会受到任何责罚,还能心安理得地把责任推给你们,毕竟……坠天的这一千年里,大规模的灭族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萧奕白不解,木愣地回头看向浅笑的岑歌:“所以你为何还要固执地保护白教?它真的值得你拿命来守护吗?”
“因为它是信仰——萧奕白,信仰是不能崩塌的。”岑歌的声音依然平静,“最开始修炼禁术只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只是时间会泯灭这些东西,人心会因力量而无限膨胀,但即使如此,大多数普通信徒其实根本不会武功和术法,他们就是靠对白教的信仰才能在这片恶劣的土地上生活至今,你看见雪湖祭上那些祈愿灯了吗?都是些再平凡简单不过的小小心愿,合家团聚、健康幸福、相守一生,为什么连这么微小的心愿你们人类都要残忍地剥夺呢?”
萧奕白毅然决然地跟上他的步伐,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你真的想实现这些愿望,现在就该听我的立刻遣散教众,太子殿下能改变这个国家!”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上了祭坛,下方沉睡的蝴蝶被惊醒,一只只翩翩起舞地围着他们盘旋起来,岑歌不动声色地避开这种诡异的生物,继续说道:“为了自保我确实也修炼过禁术,不过一直只是驱使祭坛里的力量为自己所用,萧奕白,你相信吗——我虽然掌握了三门禁术,但我没有再滥杀过任何人,甚至这么多年,我都在自不量力地想要彻底消除这份隐患,就像……师父曾经做的那样。”
“我相信。”萧奕白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了他的疑问,反倒是岑歌好奇地追问,“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们是敌人。”
他咧嘴笑了,那样清澈的笑容完全不像是一个出身在帝都门阀里的权贵公子:“如果你是那种人,明溪不会一直让我做说客希望你能加入风魔。”
“明溪……你喊他‘明溪’,那可是皇太子的名讳,真就一点不避嫌呀?”岑歌瘪嘴挖苦了一句,目光顿沉,“萧奕白,太子殿下到底想做什么?他深受皇帝的宠爱,年纪轻轻就是三阁两宫之首、墨阁的阁主,可以协管天下政务,飞垣早晚都是他的,何必暗中创立‘风魔’这种十恶不赦的组织,用卑劣的手段铲除异己呢?”
萧奕白压低语气,终于说出了某些本不该草率说出的隐情:“根据我们的调查,陛下这几年痴迷养生,似乎在研究一种古怪的‘永生术’,大范围抓捕异族也是为了进行永生术的试验,并且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布,我们对此的了解也很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禁军总督高成川也牵扯其中,如果让他们永远地控制着飞垣的政权,那这个国家只会越陷越深直至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