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雪漱医馆此刻已经挤满了人,严明本不是大夫,这会人手不足正在学着人家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给受伤的巡逻兵换药,因为小安被驭虫术的蜘蛛所伤,二公子破例让他留在了城里照顾,就在不久之前,当他准备出门给小安买些提胃口的糕点之时,恰巧看到执行完任务的战士们回到了镇子里,为了不让二公子为难,他本想避开人群等一会再去,结果一退步就看见一缕和昨夜一模一样的血液如丝线般游走过来,转眼就将三十个巡逻兵围在中间。
他不记得这一瞬间自己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是头也不回地冲回雪漱医馆,抱起萧奕白留下的一盏灵术烛台又重新冲了回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看见三十个士兵目光呆滞地看向了远方,血色丝线正在缠上他们的手腕,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法术,当然也不清楚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情急之下干脆整个砸了过去,“咣当”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奇迹真的发生了——烛芯的灵火沿着丝线灼烧起火光,那玩意就像被砍断七寸的蛇立刻萎靡下去,随即消失。
然后他赶紧让药馆里的人帮忙一起把三十人全部扶到房间里,用信号弹通知附近巡逻岗里的战友赶紧去大营传信,等他再次踏出门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他赫然发现大街上空无一人,刚才还在对面吃饭的伙计不见了踪影,只剩半碗没吃完的面还在热腾腾地冒着水汽。
有一种不安让他下意识地退回了药馆,心跳因为紧张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他的心中也在这一刻涌起前所未有的惭愧。
三年前进攻白教之时,他亲眼目睹和自己并肩而战的人消失在一步之外,强烈的恐惧让他一步一步后退,三年了,他在白虎军团混吃等死三年了,根本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出神地看着药馆里剩余的三盏灵灯,那是萧奕白为了救治小安特意留下的,据说昨晚上偷袭他们的那种母蛛本身并不带毒,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用法术控制后才变得极其残暴,小安的额头被蛛丝洞穿,虽然伤口微小得让大夫们几乎无法用肉眼观察,但是大公子一摸就知道她伤得不轻,生怕蛛丝里会残留下法术让大脑受损,他当即让人找来四个烛台,又引自身的灵力将其点燃,说是只要放在医馆里就能稳定伤情,还能杜绝驭虫术再次偷袭。
他就这么阴差阳错地用大公子留下的一盏烛台救下了巡逻的三十个白虎军团战士,像一个英雄,像他初入军阁之时无数次幻想过的英雄。
但他的心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并不是那个英雄。
帝都天域城虽然设有军机八殿和法修八堂共同培养优秀的学子,但是相较于军机八殿每年人满为患,法修八堂则是几十年如一日的门可罗雀,毕竟相比起武学,法术的修行更需要天赋的支持,而人类的天资显然并不出色,再加上帝国三军仍在不断扩招,年轻有梦想的小伙子在主讲师激情澎湃的鼓舞下,一个个都梦想着报效国家保卫人民,哪有人愿意去钻研那些摸不着头脑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