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这群地方豪强势力,本质是“薛定谔的游侠”。
满满的量子力学不确定性。
如果遭到官军剿灭,那他们自然便成了“寇、盗、匪、贼”之属;
但如果侥幸发迹(如刘备)或押宝成功(跟对了主子),那就可以鸟枪换炮,成为开国功臣。
甚至其众早年的流氓生涯,也会被一并美化为“游侠之事”(如典韦、许褚、臧霸、甘宁等人)。
由此可见,“游侠”的标签儿,根本没有荀悦说的那么伟光正,其本质是“以成败论英雄”的遮掩之词。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亘古未变。帝辛一时雄主,只因牧野战败便沦为商纣,遭万世唾骂。
可见失败者从来都没有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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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论语》
袁绍也是一个典型例子。
因此,史书中大量出现的“盗贼”,其实就是游侠的另一种面貌,是对“失败的、站错队伍的游侠”的蔑称。
在平行时空中,袁术君临天下,郭祖、公孙犊、管承、于毒、李大目、张白骑之流,则出将入相。
毫无疑问,这群草莽的早年故事,也一定会被美化为“轻侠仗义、知名当世”。
就如同许褚、典韦等辈,如果不是因为恰好跟随曹操(且曹操恰好成功),那他们在史书中必然湮灭无闻,遑论留下侠名。
显而易见,古代语境下的“侠”与“贼”并无本质区别,只不过看书写立场与人物成败而已。
因此,游侠与流寇,在许多情况下是可以相互转化的。
比如袁术是个“好游侠”的高门子弟,但在穷途末路之际(199),竟想投奔天柱山的部曲帅陈兰、雷薄。
(术)为太祖所败,奔其部曲雷薄、陈兰于灊山。--《魏书袁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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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陈、雷二人是在当地做贼的“山大王”,可见袁术已经窘迫到“落草”的地步。
可想而知,如果袁术在某个平行宇宙中发迹,那天柱山贼的履历中,必然会记上一笔“昔在天柱,保山抚民,人众归焉,以侠烈从太祖”之类的溢美之词。
袁术的苦情人生,便是从“侠”到“贼”的生动反映。
荀悦作为汉末著名的时政评论家,对“游侠”的定义,难免掺杂个人立场。
荀悦是汉献帝的侍讲,且与曹操不睦,因此许多言论,都是其政治主张的反映。
时政移曹氏,天子恭己而已。(荀)悦志在献替,而谋无所用,乃作《申鉴》五篇。--《后汉书荀淑传-附传》
客观评价,“立气势、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强于世”的定义,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
至于“以正行者为武毅,失之者(走邪道)为盗贼”,则无疑是荀彧族兄荀悦“高门出身、不食人间烟火”的虚构与想象罢了。
从《三国志》的实际书法来看,游侠与盗贼的区分,根本无关乎“正道与邪道”,而是“以成败论英雄”的牵强附会。
看袁绍、袁术、曹操、许攸等人少时的作为,完全是群游手好闲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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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许褚、典韦、甘宁等人,则干脆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草菅人命的恶匪。
(甘宁)少有气力,好游侠,招合轻薄少年,为之渠帅……放所将夺其资货,于长吏界中有所贼害,作其发负,至二十馀年。--《吴书甘宁传》
上述两类人物,与侠义精神完全不沾边儿,遑论“履行正道”。
说穿了就是贵游子弟、以及权门附庸而已。
既然侠客不能以身作则,那盗贼也该重新定义。
其实乱世中“侠”与“盗”的界限是相当模糊的。
比如“气侠”的袁术,最终便沦为“草寇”。
更为悲剧的是袁术的“落草申请”还被山大王拒绝了,可谓落地凤凰不如鸡。
(术)奔其部曲雷薄、陈兰于灊山,复为所拒,忧惧不知所出。--《魏书袁术传》
所谓的游侠,是穿梭在灰色地带,游走黑白之间的人物,要么成功上岸、要么彻底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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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所谓的“临危受命、以救时难而济同类”,不过是学者的美好想象罢了。
理由显见。
因为“轻财仗义、临危救难”的行为,需要庞大的财力物力为支撑。
而“不事生产”的游侠,连自己的温饱都无法解决,遑论救他人之苦。
因此见于史书的“侠”,往往托庇于权门。或是贵游子弟,或是豪门附庸。
就算荆轲、聂政、专诸等“侠之大者”,背后也无一例外有大金主为靠山。
世有三游,德之贼也。一曰游侠;二曰游说;三曰游行。
乱世焉存浪漫主义?不过争名逐利耳!然则,英雄浩气长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