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可以触碰他。
真实地触碰。
他是她的祖先,她如今可以对他说话,她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可她明白啊,他并没有留下后人。
如果不早早离开,她的下场会惨不忍睹。
嬴政搁下手上的竹简,轻轻问,“怎么了?”忽然他竟笑了起来,“不会怪寡人这么早让你回宫了吧?”
许栀没忍住,用了现代人经典打招呼的方式,“您,您好啊。”她吐出来的声音和腔调,让她自己都听不懂。
嬴政没理解过来。
许栀管不了那么多,她研究他十年,对他在史书上所有能寻到轨迹的一切都熟悉。
可她从未见过他。
她从未听过他的声音。
模糊不清的画像完全与眼前这个人无法重叠。
她就跑了过去,跨越几千年的几步路。
她忽略了她此时六岁孩童的身高,嬴政就算坐着也比她高了太多。
她一把投进了嬴政的怀里。
她明白眼前自己这样的触碰,若将他拟作文物,她可是“犯罪”。
温热从真实的躯体传来,她埋进他的怀中,捏紧了他的衣袖,静默着,像后人虔诚崇拜,又像了解了他后来空前绝后和悲凉交杂,还有刻骨铭心的激动。
她忍不住哭了。
嬴政没料到她的举动,摸摸她的头顶,许栀被他轻易地抱了起来。
她睁大眼睛,细细注视他的面容。
许栀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种年龄落差,她为什么会以这样的身份,却是这样的灵魂看见年仅二十九岁的嬴政。
嬴政单手抱着她将要站起来,她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嬴政偏过头来,慈爱的目光令许栀心上一震。
她看到自己稚嫩的双手,她定神,紧张而怯怯地用着雅言和秦国的方言喊了两声“父王。”
嬴政笑着。
那是一双怎样的瞳孔,慈爱与坚毅难掩疏离。
这一刻,她感觉到认祖归宗般的使命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