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十岁的时候,我远离故土,去往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赵国邯郸。
陌生的是周围没有一个我熟识的人,熟悉的是,我依旧重复着往日的事情。
忘川之上缓缓响起了编钟之音,可却是从未有过的语调婉转凄清,空谷绝响: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这一首歌谣……
我刹那间回忆起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无数个相悖论的矛盾。
原来我饮下毒酒自杀,不是为了要报复秦国灭掉了楚国,而是因为潜意识中不愿意再处于这种撕扯。
原来我忘记的,正是我毕生所铭记。
我们朝夕相处,却又真心永隔。
我忘记了的不是秦王。
而是那个邯郸街头被人欺负辱骂的质子,是那个倾尽一生也无法与过去和解的赵政。
嬴政、赵政、阿政,我那样深爱着的人。
可我却独独
忘了他。
原来我与他,也是曼珠沙华的花叶。
开落千年逝,花叶永不见。
“小阿璃,你破坏了规矩,一身尘寰尽数飞散,我无法留住你了。”孟莲叹息。
我却很开心,因为我听说这世上永远会有人记得他,他真的获得了永生。
在我的灵魂彻底消散的那一刻,我用尽了力气看向忘川的彼岸。
把我最后想要说的话说出了口,却再未来得及亲口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