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殿里,皇帝便见这厮瘫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睡得正香,他来了也不知道,俨然将他的星辰殿主殿当成了寝室。
皇帝也不管他,径直走向御案,端起茶盏,拿杯盖拨了拨茶叶沫子,喝茶前轻飘飘的说了句:“衾帐已落满尘,该抖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下头的人能听见。
曹德猛然惊醒,跳起来弹袖子拍衣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最怕的便是人抖被褥,清衾帐,尘土满天飞,搞得满屋子都是,又脏又恶心,还无孔不入,令他直打喷嚏,寒毛都要竖起。
皇帝气定神游的喝着茶,欣赏着这厮的惊慌神态,很是惬意。
曹德自小便喜洁,别看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日日大牢死牢的去,什么肮脏污糟的地方都去过,有时还亲自动手,若是以为他不怕脏,对污秽习以为常,那便是错了。
那是没有办法,没条件时候,能忍就忍,当自己死了一般去忍。
有条件时候,这厮讲究得很,凳子都要让人擦个几回才肯坐下,被衾帐子一日换一回,每日能沐浴个好几回,否则浑身难受。
也就这厮伪装得好,一般人可不知道他如此爱洁,这事自是瞒不过和他长大的皇帝。
从小若是皇帝要讹诈他,必说抖被衾,只要回回提及,这厮反应便很大。
对这厮来说,最大的惩罚,莫过于绑着他,拿着一张积满尘土的被衾在他面前抖尘,准能让他死去又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