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气凌人诘问、发脾气的明明是自己,为什么眼底却潮热起来?
他冷冷别开视线,眯了一下眼睛,面无表情,将眼底的水汽眨掉。
身后。
嬴祇:“没有通知就不通知。如果你不高兴,招收弟子的事就当作不存在。”
那声音始终低沉温柔,甚至连从前的傲慢,冷寂也没有了,就只是温柔。
对曳月说:“那些并不重要,为什么觉得我会……惩罚你?”
曳月没有回头,轻声:“那什么重要?”
黄昏的光影落在少年眼尾的眉睫上。
是安静的,清冷的,寂寞的弧度。
说他最重要的是嬴祇。
说不要令他失望的还是这个人。
说怕他伤心的是他。
让他伤心的还是他。
嬴祇是最坏的那个人。
最坏的人说:“你要一直这样背对着我说话吗?我们许久没有见面说话了,我很……”
戛然而止,缄默。
只有初夏傍晚的风。
曳月从那突然的沉默噤声里,听出一些无所适从。
那个人从他小的时候,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托着侧脸,眼眸弯弯,笑得好看又温柔,说一些甜言蜜语却又戏谑轻慢的话。
我很想你。
这样的话,随随便便的,情真意切的,漫不经心的,温柔笑着的,认真的,宁静的。
他曾说过无数次,曳月也听过无数次。
这一次若是说来,不会有任何波澜。
但恰恰却是戛然而止。
好像,这段时间门不只是曳月一个人被放逐在静止的时间门里。
放逐他的那个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动于衷,毫无影响。
嬴祇的手早已松开。
曳月却没有动,也没有走。
一片缄默,只有微风轻轻吹动院中的夏花。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太阳落山,世界黑暗。
不知道是十五还是十六夜,满月很圆。
庭院被照亮,只有他们站立的走廊和花架在阴影里。
“你知道奔月的故事吗?”嬴祇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
是缓慢的温柔的,掬于手中的月光。
并不慢慢悠悠,也不遥远。
第一次这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