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不爱 人没有爱的时候是可以好好活着的……(2 / 4)

他就是嬴祇,嬴祇就是他。

嬴祇长在他的命里。

从身体里从灵魂里,从他整个生命里剥离出那个人的一切,就像把他整个人拆开了重新拼凑。

那的确很痛。

病重神智陷入模糊,他一声不吭。

灵魂沉入白水河底。

在水里写无人看见的字。

【嬴祇,今天是不爱你的第三天。

我在白水河上,看着夜里的玉皇山顶,星星很亮,但什么也看不到。

我很,很想你。

我们和好吧。

我们和好吧。

我们……】

热度降下去的时候,他清醒过来。

靠坐床边,披头散发,病容萧索,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手,许久别过头去。

感到自我厌恶,感到被自己背叛。

他不想他。

他没有想他。

错的的确是他,贪心不足,要的太多了。

因为一无所有,于是得到了一点馈赠,就奢望独占所有。

时至今日,已经不该再想。

但是,但是……

病情反复的时候,意识沉入河底。

那个曳月安静地望着他,眸光灰暗无望,问他。

可是,我只是想默默喜欢,我明明没有索取任何,为什么会这样?

他没有表情,轻轻地说:因为被发现了。

那个曳月含着眼泪,悲伤地问他。

如果这一次我藏得好一点,能不能允许我有一点爱他?

他伸出双手,轻轻一推,被无数心剑刻在河里的水字凝作的锁链束缚的那个曳月,向下沉去,一直沉入泥沙深处,沉入地脉。

那你,藏好一点。

他做了梦。

梦到一直下沉,人会回到时间的过去。

梦到他回到了一切的转折,他去万妖之海前。

嬴祇给他那枚分神的耳坠,作为十八岁生辰的礼物。

对他说:“意外做出来的小玩意,我没有想要保护的人,自然只能给你。”

醒来之后,发现半夜起高热,他模模糊糊躺在一叶小舟上。

这叶小舟像极了当年海上他们乘坐的法器。

是他当年学做法器时候复刻的。

躺在叶子上,他将脸贴着秋天的白水河,逐渐从深深深深的梦里醒来。

是因为没有想要保护的人,才给他的吗?

原来,是他误解了。

你从来不是他想要保护的人。

他从未欺骗过他。

是他自己误会了。

……

……

那场病断断续续持续了三个多月,一直到十月。

病情反复的第一个月,希音和长离带他看了很多医修。

但大夫诊断的结果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普普通通的伤寒。

希音很焦急:“只是伤寒,怎么会反反复复高热不退?”

曳月拉着希音的衣袖,摇了摇头。

大夫的药并没有开错,每次吃了不久都会退热。

医修翻遍了古籍,最后说:“是水土不服。”

希音错愕:“他一直长在那里,已经好几年了,怎么可能突然水土不服?”

医修:“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便是一棵树,一直长在那里,也总有一天那里的水土环境不适宜生长的时候,何况是人?只能说明,那里已经不适合他再待下去了。庆幸这是个人吧,若是植物,再待下去就要死了。”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坐船。

长离和希音在后面小声争吵。

曳月慢慢又烧了起来,他在那细碎的争执声中昏睡去。

醒来的时候,希音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要不要考虑,离开玉皇山,跟我们回希海。”

曳月没有说话。

长离抱臂站在门口,光影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他望着曳月:“只是暂时地住一段时间,如果你病好一些,我们再回来。”

曳月倦怠地垂下睫毛,很轻地嗯了一声。

长离笑起来:“那我们今天就走,正好是顺风。”

“我写一份留书回去。”

长离嗤道:“这么久也没人来过问过你的死活,干嘛要传信给他们?人家不一定有空看呢。”

“长离!”希音不赞同地摇头制止他。

长离抿唇,干脆走了出去。

曳月没有在意。

他如果还和嬴祇闹脾气,或许会赌气销声匿迹,但现在不会了。

如果在嬴祇那里他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又有什么资格愤怒于对方的轻慢不在意?

无论如何玉皇山都是他的家,嬴祇是将他养大的人。

既然不打算赌气,既然要放下,便该做事周全些。

离家出走,不告而别,让对方以为失去后悔莫及,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想法。

话本里两情相悦的眷侣做来是情趣。

但他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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